也说芦苇散文

文章 2019-07-09 23:10:57 1个回答   ()人看过

芦苇,是一种多年生的禾草植物,是一种集阳刚洒脱和阴柔曼妙与一身的植物,更是一种集药食、建材、工业多用途与一体的植物。由于它作用众多又草根常见,自幼就对它有着深重的情感。

芦苇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即使在我家乡那种沿海滩涂那盐碱性极强的地方,独自下汲地脉精华、上承雨露滋润,均能够旺盛生长,且具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特性。在沿海地区,沟河纵横,池塘密布,在加上那些沼泽的区域,到处是芦苇的王国——芦苇荡。

春来江水绿如蓝,而在我们沿海地域,那些碧水就是简简单单、纯纯净净的绿色,绿得恰似朱自清笔下的梅雨潭的绿,深幽而鲜活,细腻又温情。在你观望先知的鸭子在河水里扑棱棱的欢快场面时,春姑娘的裙裾香风在你回眸时,熏红的桃枝,也染白了梨梢,岸边的柳条绿得成帘。

如果你透过柳帘向彼岸望去,才猛然间发现,彼岸不再黄褐,不知是谁将竹青涂在了水滨岸下。低头,脚边的泥土上齐刷刷冒出灰紫色的芦笋,倒置的恰似饱满斗笔的尖上,也飘摆着一面面绿色的小旗子,微风吹过,呼啦作响。天籁之音瞬间在你的心房飘荡,也将春的希望播种到你的心田。

并非是我在用夸张的手法在行文,而是芦笋的生长速度恰如竹笋。见过竹笋在雨后长势的人都知道其速度之快。而生长水滨的芦苇,尽管还春寒料峭,可一旦它听到春姑娘的妙曼足音后,不需春雨,不必春风,更不分丽阳时光亦或月华之时,就会拼命地撑破土层,去欣赏春姑娘的花容月貌。

当芦笋抖开第一面小小的、紫中带青的三角旗时,芦笋最嫩、最鲜、最可口,是采食芦笋的极佳时候。轻轻地向一侧一推,芦笋就“吱”地一声断裂,扒去层层叠叠的外皮,就露出了白嫩如同荷藕一般的芦笋,好像只要吹之即破。为了平息舌下之波,忍不住就会塞进嘴里,丝丝的凉意也许就是冬日的雪意,微微的甜味或许就是大地精髓,似有的涩感恐怕就是料峭晨露的凝聚,那暖暖的感受肯定是阳光的杰作,而素白细腻的皮肉该是月色的恩赐吧。它是一种只能身受不可言传的味道,如果一定要定义的话,那就是春天的味道。可以说,芦笋是春天的第一果,也是春天最早的蔬菜之一。

芦笋,既可以生食,也可以爆炒、红烧着吃,还可以淹制、酸制食用。由于芦笋富含蛋白质、纤维素、蔗糖和微量元素,不仅营养丰富,而且具有一定的药理功效。同时,它几乎不用任何调料,就是一碟美味,只要一口,就会黏在你的记忆的褶皱里。也真因为芦笋那份记忆,在最近的几年前,芦笋再次成为上海、苏浙等地的宴上佳肴(请注意,芦苇的芦笋与蔬菜中芦笋是二种植物)。

初始的芦笋洁白如玉,口感鲜美,一旦高出土层10公分时,就变成了竹青色,涩味加重,但共同都具有一份怡心的茶香,可以滋肺养津,润健肠胃,美容护肤。是大自然的既易得又难道的恩赐,说它易得,是因为芦苇在我国好多地方都能够生长,无论池塘河流,还是湖畔海边,亦或沼泽都可以见到它的身影。说它难得,如今的水质污染严重,即使芦苇成荡,密布生长,但最好不要轻易采摘食用。

芦苇有着极强的再生能力,无论你怎么采摘,只要采摘期一过,它的根须还会重新发芽,迅速生长,成片,成墙,成林,成荡。庞大的根系纵横交错,每一个根节处,密布着好多芽尖,一旦出土的芦笋被采摘,为了挣阳、汲氧,再次发芽成笋,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当我们站立四月扉页时,芦笋就脱去灰紫的外套,长成为一袭绿炮的芦茎,娉娉婷婷,又刚劲如竹,集阳刚与阴柔与一体。节节上升,不枝不蔓,恰似刚健俊朗的后生;而每一个结上有生长着飘柔的长长的苇叶,似舞台上柔美少女在抛飞着青绿色的水袖一般,秒杀着一双双台下的眸子。

四月的芦苇长得虽然不高,只有一米左右,但已具规模,业已成荡。微风拂过,掀起青波绿浪,也荡起特有的清香,迷醉着过往的人们。既赏心又悦目,让人无法不流连顾盼。如同其他孩童一样,我同样有着好奇的心里,和好动、好玩的举止。随手摘下数片苇叶,几乎不用眼看,就可以在手中随性地卷成为一个小小的广播筒状,扳下二枚刺槐的紫褐色的针刺,扎封底部,再将口部十字压扁成为鸭嘴状,轻轻一吹,就发出了洪亮的小号一般声音,我们就习惯地称它为“芦号”。

很是奇怪,芦号的音色和音域与它的长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是同一个人去吹,短则清明似笛,稍长则深沉若箫,超过五十公分的才嘹亮赛号……芦号虽然不能够去演奏那些高雅的旋律,但足以表达儿童的心语心曲。于是,在芦苇的青绿海面,又会翻卷出芦号的浪花,童心也得到了释放。

芦苇的叶子飘曳到五月时,自然成景,却有翠竹的风韵。不必走进旷野,站立在自家的门前就可以感受到芦苇的气势和神韵。小河成了青绿色的围墙,池塘成为了方阵,蔚为大观。曾经一部《天仙配》的电影里,有一组镜头是俯视芦苇的,如诗似画地展示着河岸芦苇的景观,连天宫的七位仙女也放声歌唱:“渔家住在水中央,四面芦苇是围墙。蹲在船上撒下网,一网鱼虾一网粮。”

六月,是栀子花飘香城乡的日子,素雅的花朵飘舞着浓郁而奇特的香味。一个具有千古风韵的节日——端午节就杵在栀子花的花香中,为了纪念一代忠臣屈原,我们就在下午放学后,刚刚放下书包就拿起一个竹篮,去采摘那些较为宽大肥硕的苇叶,让母亲用苇叶去包粽子。洁白的糯米包裹着青绿的苇叶,在锅里蒸煮后,立即就成为黛玉的色彩和光泽,也携带着浓郁苇叶的清香,在我们享受大快朵颐的口福时,也让苇叶的药效健康了我们的身体。由于苇叶具有祛暑清目的作用,同时错过了端午这个时节就会变得苦涩,母亲总是要我们多采摘一些,在热水中略煮一下,然后扎成小把,挂在屋檐下晾晒干,留着日后蒸馒头、烧米粥时使用。

走进七月,也走进了流火的夏日。芦苇的长势只能够用“疯长”二字去形容,变得粗而高大,足有三四米。茂密的苇干加上浓密的叶子,为水面带来墨色的浓荫。见不到阳光的水域自然成为了清凉的世界。炎炎盛夏好多人都会钻进四面芦苇的池塘或者两岸苇墙的河流去打浴或者游泳,去欣赏那份惬意。

夏季是当地的雨水丰沛的季节,几场雷雨后,村庄内的小河水位迅速地高于了大河,形成了湍急的水流。放假在家的我,曾经数次穿上蓑衣、戴着斗笠,在倾盆的大雨中去将涵洞堵死,让河水从路面翻过,并在低水侧放置渔网。不知底里的鱼儿一旦进入,就成为瓮中之鳖,这种捕鱼方式叫做“等鱼”。等鱼时,人是不能够被鱼儿看到,芦苇就成为了天然的遮蔽。茂密的芦苇使得明处的人无法成影,每每让鱼儿落入圈套。

芦苇生长的地方是夏日清幽的场所,不仅是人们喜爱呆的地方,更是鸟儿的天堂。孟夏时分南来的一种叫做“呱呱叽”的候鸟,很是聪明,直接将自己的巢穴搭建芦苇上,好像它们也知道三角形的稳定性,一般都搭建在三根邻近的芦苇之间,高出水面大约二米处,在那里繁殖后代。芦苇不仅为它们遮去阳光,也挡去了雨露。

别看布谷鸟一来到那方水土,就从晨曦初上到夕阳西下不停地催促着人们“布谷、布谷……”深受农人的喜爱,应该是一种勤快的鸟儿,可出人意料的是,布谷鸟却是一种十分懒惰的鸟儿。白天只顾独自不停歌唱,晚上却躲进并栖息枝头,每遇大雨,就成为了落汤鸡。可,到了繁衍后代时,却又将自己的卵下在“呱呱叽”的巢穴中。无奈的“呱呱叽”只好忍气吞声地为它们孵化雏鸟,并哺育到雏鸟展翅飞翔。

至今我都无法忘却有一种我不知名字的鸟儿的叫声,似经典的古筝曲,妙曼的旋律一直萦绕在我的心海。也许那种鸟儿的嘴里一直衔着一枚晨露,充满着水意,让人感到它栖息的芦苇荡恰如走进了旷谷幽林,那勿用编排的天籁之音,恰似晨露一般一滴一滴的洒下来,不,应该是一点一点地下来。

也许没有那些鸟语的诱惑,我们孩童或许只在芦苇的河边,去捏几只蜻蜓或者钓几只青蛙,就离开了芦苇荡,可,期盼将那妙曼之音留在家里的我们孩童们,不是将鸟蛋拿回家,就是将那些幼鸟捕捉回家,不过,很少如愿。野性的东西,一旦被关进笼子之中,其后果是不难想象的。

笛子,虽然经常出入那些高雅的厅堂,甚至代表着东方旋律走进国际的表演场合,但它的根却一直扎在乡村民间,具有着浓郁的乡土气息,或者说它的清越明亮的音色就是来自草根。每年的八月,走进浅秋的芦苇,如同其它植物一样走向了成熟的孕育期,不在长结的芦苇开始孕育花蕾,它的茎秆也初步硬化,拥有坚硬而光滑的表皮。

芦苇的茎秆酷似竹竿,它的第七八节节距最长,也最圆润。在那个贫困的年代,一个农民的家庭不轻易去为孩童去购买竹笛。可孩童看到被人吹奏悠扬的笛子,心里总是痒痒的,纷纷打起自制笛子的主意,就地取材地砍来芦苇,猜摩着钻孔打洞,并劈开芦苇取出苇膜贴在音空上,一支支芦笛就诞生了,有时候制作出的芦笛还真的可以和竹笛相媲美,音色优美,音域宽广,演奏起来清纯悦耳。

九月,是我们孩童高唱“小儿小儿郎,背起书包上学堂……”的时候,书包里总少不了自己认为得意的佳作——芦笛。于是,清静的秋天不在寂寞,无论是村庄的炊烟里,还是村前的河流中,亦或蓝天白云端,到处都融进了芦笛的旋律,特别是放学的途中,笛声是道路无法承载的,纷纷飘向田野。乐红了高粱的脸,笑黑了玉米的胡须,高兴得大豆摇铃伴奏,稻菽更是舞出起伏的金色波浪……

也在我们的芦笛声声里,少了我们孩童侵扰的芦苇,开始将孕蕾抽成为黄绿色的锥形花序,飘柔地舞动在蓝天白云下,不知道是哪一缕秋风,也不知道是哪一夜白霜,把荻花(芦花)染成为紫褐色,似一柄柄火炬燃烧着秋意。无论在月色里还是阳光下,都给秋天添加了一份温柔。

金秋十月,芦花绽放,绽放出一朵朵、一片片白云,漂浮在翠衣黄裙的芦苇发梢,使得蓝天也好像低了许多。即使十月是收割庄稼的忙碌时分,农人们都会见缝插针地寻找一些空隙,哪怕是月白风清的夜晚,也会拿起带有稻香的银镰,去割上一些刚刚绽放的芦花,风晾日晒后,有人将它塞进枕头,将清香留在鼻翼,也有人在冬天将它制作成为被胎或者褥垫,将它的温暖带进梦乡。

母亲曾经在空闲的时间里,利用芦花还为我一针一线地制作出一双叫做“毛窝子”的棉鞋。一双柳木板制成的鞋底,底面一前一后各自固定着二块高约五公分的木板,而上面则是将芦花编织在麻绳中间的鞋帮子,连鞋垫子也是用毛茸茸的芦花缝制的。这种棉鞋,其貌不扬,但在冰天动地时,却十分暖和。同时,穿在脚上,暖在心里,也增高了人的身高,恰如戏剧舞台上那些演员穿着的靴子一般,具有艺术感。初始穿着,走路需要小心,一旦熟悉后,可以可以快步如飞,身轻似雁,甚至还可以踢毽子、跳绳等。除了温暖外,毛窝子还有一个好处,不会因为雨雪而潮湿了鞋底。所以在当时布匹棉花紧张的计划经济时,为人们带来了许多温暖。即使在今天,还有好多上了年纪的人在空闲时去制作,也许也算是一种怀旧或者说是一种喜爱吧。

到了十一月份,种植完来年希望——三麦的农人们,开始走进农闲的季节。芦苇开始脱落被霜染黄被风摧枯的叶片,婷婷高擎着洁白的苇花,云雾般地点缀着初冬。而一旦风舞,成熟的芦花犹如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向四面八方飘飞,天涯海角般地寻找自己的归宿,去清梦春日的新绿。

此时的芦苇才真正地“成熟”,农人们再次拿出磨成为月白色的银镰,去收割芦苇。在我的家乡,芦苇错了可以作为建材使用在屋顶、屋面,一些低矮的芦苇往往被造纸厂收割而去,而粗壮高大的芦苇则要进行加工,编织成为床上用品的席子,囤积粮食用的结子,遮阳挡雨的斗笠,蒸馒做饭的锅盖,清洁场院的簸箕……到了后来,芦苇编织成为了我家乡的一项副业,不仅为附近的盐场提供了经久耐用的盐岭覆盖物——盐席,也为全国各地编织出图案精美经久耐用的床席。好多人家在八十年代就成为了远近闻名的万元户。

从腊月开始,芦苇收割后的旷野也好,村庄也罢,一应地消瘦了。池塘、河流、沼泽地现出了本来面目。但,不是说芦苇荡就真正的安静了下来,农人为了蓄积更多的柴火,用粗号的铁丝制作出专用的筢子,去打捞落在水中的苇叶,晒干后去烧饭炒菜。

让人喜悦的,是那些筹备新年翻盖房屋的人家,往往请来数十位青壮年,拿着铁锹推着独轮车,去芦苇荡里取土,垫高宅基。芦苇的生命力极强,即使你冬天将芦苇的根须连同土壤挖走,但一到来年,四周的芦苇根须很快基占领了那些地方,有生长出密密麻麻的的芦苇。另外,芦苇的根须被运到了宅基后,虽然伤筋断骨的根须只有二十公分左右的长度,又在寒冷中被冻坏,可是,具有野草一样属性的芦苇,如果听之任之,柳绿桃红时,宅基地也会成为芦苇的天下。

看似普普通通的芦苇,却以独特的风韵从许多文人墨客的笔下,翩舞出无数脍炙人口的诗句。中国第一部诗歌集——《诗经》中,就可见其风骚:“蒹葭(jiānjiā)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们姑且不问伊人的相思之情,只从这首诗以水、芦苇、霜、露等意象营造了一种朦胧、清新又神秘的意境来看:早晨的薄雾笼罩着一切,晶莹的露珠已凝成冰霜。一切背景都是白色的,圣洁的,为后文的少女缓缓行走以及她那份思念之情,做了画意的铺垫。

“迎风飘曳多姿态,质朴无华野趣浓”的芦苇,在唐风宋雨中,更是不乏佳作。比如唐代的王贞白曾经写到:“高士想江湖,湖闲庭植芦。清风时有至,绿竹兴何殊。嫩喜日光薄,疏忧雨点粗……”以叙事的手法和优美的文笔,动静相宜地在现了芦苇的四季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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