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丁茶散文

陈金磊是个复习生，2004年秋天，他站在了我的面前，一绺长长细细的刘海，耷拉在他的眼睛上——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所以我并不看好他，虽然，他中考的分数并不低——据说他是为了考邯郸市一中而回来复习的。

职业的习惯，让我面带微笑的接纳了他。

其后，他每一次考试都是班里的一、二名。但是我却一直在等待着：等到这些应届生也进入到复习阶段了，你作为复习生也就没有优势了！春节过后，开始进入到了模拟考试阶段，我现在想想，也想不起来他有哪一次考得很差。在我的印象中，就有那么一次：我在很气愤的情况下见到了他！

那是一个下午，有学生跟我说：陈金磊喝酒了！我出了办公室，看到他正在隔壁水房的角落里蹲着！两眼迷离，表情痛苦，我勃然大怒，正要破口大骂，脑子里却猛然闪过一个想法：我也许应该问问他是什么原因。

复习的学生，因为已经失败过一次——不管他们考得如何，也不管他们为什么来复习——他们心里对失败的抗击力，要比应届生脆弱得多，他们内心的压力，也是我们所不能完全了解的，也许一次职业化的询问或者交谈，就能替他解除顾虑吧？

于是，我没有做声，只是示意他站起来跟我走，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跟在我后面来到了办公室，我没有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苦丁茶，捏出来几根，用我的茶缸子，倒了一缸子热水冲了一杯茶，递给他，他接过茶，眼睛看着我，很疑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批评他，还给他倒水。我依旧不说话，示意他坐在一张椅子上，等茶水慢慢凉下来。过了一会儿，我朝他扬扬下颌儿，示意他喝茶，他喝了一口，嘴角微微抖了抖，眉头也皱了起来，我知道那是浓烈的苦丁的味道刺激了他。于是我看着他，说了第一句话：喝下去！

他咬着牙又喝了几口，我问他：“什么味儿啊？”

“苦味儿！”

“你知道还有比这更苦的味儿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已经预感到我要说什么了。

“嘴上的苦味儿，只是表面的，时间长了就淡了。心理的苦味可是永久的，而且，越久越苦啊！”

他低下了头，默默地听我说。

“我知道你有压力，可现在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啊！酒能让你遗忘暂时的压力，同时也会制造你心中的失败的苦楚……”我只记得我说了很多，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低着头，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滴进了茶缸里！

我说完了，他默默地喝完了茶缸里的苦丁茶！坐进了教室！

2005年中考，他考上了邯郸市一中，而且是普通班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

现在想来，学生能有多少恶念呢？他们一时违反了纪律，很多情况下是无意的，也许只是受了社会上的某些行为方式的影响，而他们自己又缺乏判断而已。

我在想：当时我如果破口大骂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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