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室小记散文
现在,我在办公室里的坐姿又变成了面朝太阳升起的方向了。
连续阴雨,终于放晴,并且是接二连三地放晴。我的右边是一道大窗,窗外面是一大片灿烂的冬阳。梧桐,槐,竹子,被阳光照得亮汪汪的,泛着温暖的光晕,一些叶子依然翠绿,一些叶子已经灿黄,还有一些叶子自然已经落了,又被两位工友打扫了,去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我的左边,只要天晴,原先是可以看到灿烂的阳光的,如今看不到了,只有一大片银灰色的民居。本来,我是不想舍弃那一大片片敞亮的空间和那一大片阳光的,也不想舍弃缥缈的远山和蒙眬的蓝天,不想舍弃那种令我的心生出一阵阵沉醉感觉的左向凝视,不想舍弃那一份来自远方又屡屡回归远方的宁静,那种宁静可以很好地安抚我的心。可是,今天早上,我突然如梦方醒: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舍弃的呢?不舍弃又能怎么样呢?我一直置身其中的原来是一种近乎僵滞和耗散的困守。没有结局,或者,一切都不会出现想象中的结局,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场无比美好的梦,至多,一切都不过像一朵永不凋谢的绢花那样在我眼前耀眼地开着,以虚假的生气刻板地对抗着时日。曾经热烈,曾经纠结,曾经缱绻,曾经疼痛难忍,曾经悲壮,曾经难舍难离,曾经占据了我的整个生命,后来又把我的生命变成一个巨大的空洞,里面只住着我的可怜巴巴的灵魂。可是,花,毕竟是花,我,毕竟是我,并且,是这样残酷地错过了情意缠绵的季节。当我以宁静淡泊的心境观赏冬日残树荒林的时候,那朵花,还在固执地开着,不管真假,我都认定她是一朵绢花。这个事实让我很难接受,也让我躲闪不及。
初冬的天空,那么辽远,那么晴日如火,在这堆火蓬勃兴旺的燃烧的背后,分明有一种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声音。我离开了,忍受疼痛的还有谁呢?但我在内心还是这样说:其实,我爱你们!
我爱那一隅缥缈的远山,也爱那一片蒙眬的蓝天,爱这一切构成的素淡风景。
这就是无奈,我屡屡在改换着自己与太阳的相对位置,其中有我想要的,也有我不想要的,但它们还是一并来了,如果我再找不到更为合理的说法,我还是情愿把这一切际遇称作命运的安排。也许,更多的原因在我自己。谁让我不像别人那样沉溺于玩乐呢?谁叫我没有能力炫耀自己的财富呢?谁叫我没有那么强大的消费能力和优越的消费条件呢?谁叫我没有几处房产作为骄傲的谈资呢?谁叫我只会观察只会思考而不会大肆谈论东家长西家短呢?谁叫我没有打探到别人那么多的隐私呢?谁叫我不能每星期都打麻将买衣服呢?谁叫我是“主流”生活中的“非主流”呢?
我却有权利对自己的工作环境和人际环境做出更适合我的选择。
我在新的办公室里安顿好了,并很快就做完了工作。
办公室里人员的构成其实大同小异,所不同的只是每个人自身的修为。
一部分人上课去了,另一部分人留在办公室里。三位女士在静静地工作,一位女士在阅读《鲁迅选集》,一位男士在专心翻阅课辅资料。办公室里偶尔传来一声轻轻的翻动纸张的声音,很悦耳,很亲切,令人欣慰,我的心里便生出温暖的感觉。原来,安静是这么容易就能够办到的,人的作为也是完全可以有一定的品位的。
抑或是我自己的心理背景在别人身上产生投射了吧,我总觉得,埋头工作和安静阅读的背影是让人倍受鼓舞的,也是让人肃然起敬的。一个群处的环境能够长期保持安静,这个环境中一定有“人”的存在,这个“人”就是每个人心中的别人。
但愿我的看法不会招致别人的非议。
我调整的不仅仅是一个工作环境,我还调节了人生的感悟方式,还有价值系统的重建方式,以及我对人生的选择方式。我给自己开辟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今天的天晴朗得非同小可,正好,中午,我可以把这些日子以来淤积在身上的潮气好好晒一晒。
本文标签:
[!--temp.ykp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