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两首诗词的鉴赏
第一首:罗 琴 山
琥璐珣
三尺丝桐月夜弹,一声清响落空山。
仙翁自叹知音少,两袖天风跨鹤还。
罗琴山在广东省阳江县西,相传晋耒阳人罗含曾携琴游此山,故名。人们游山,多半是为绝妙好景而去,此山并不出名,却受人垂青,想必也自有令人倾倒处:或奇石险径,断壁绝崖,青藤苔藓,异草奇花;或飞禽走兽,虎啸猿啼,烟笼雾罩,曲径通幽;或清泉寂寂,小溪潺潺,银河飞落,深潭云烟;或禅房草舍,竹影松风,荫掩古寺,夜半钟声……故一见诗题,读者的好奇心就被撩拨了起来,但奇怪的是诗人对山中景致却惜墨如金,只字不提。
“三尺丝桐月夜弹,一声清响落空山”。此联起得突兀,收得简捷,虽寥寥十四字,却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诗人精心选择了入诗角度,对山中景致故意避而不谈,而是巧借传说和山名的由来,从虚处着意,实处落笔。由于此山因琴得名,故诗人用写实手法,以“三尺丝桐”对琴做近距离特写,给读者留下了一个极清晰地视觉印象。很显然,琴主是罗含,琴声的归宿是空山,这便与诗题一脉相承,虽看似离题,其实相扣极紧,密不可分。
此联中的“空山”虽昙花一现,点到为止,却揭示了山的内在实质,可谓力透纸背。月夜观山朦朦胧胧,不甚明了,其诱人之处当不在景色而在声响,但此刻,山中既无风声人声,也无鸟叫虫鸣,故言“空山”很恰当。令人费解的是,当一位长者拨动琴弦,“一声”空灵飘逸、澄澈悦耳的“清响”猛然将这沉寂打破时,竟没有惊动沉睡了的一切。这山岂不空得反常?即使山中真的空无一物,这孤单的“一声清响”也理应绵延不绝,余音袅袅,但它却刚飘曳而起,就沉甸甸跌 “落”下去。这山竟是如此麻木,麻木得近乎死寂。可见这“空山”既是全诗的关键,又是当时黑暗社会的象征。
“仙翁自叹知音少,两袖天风跨鹤还”。此联紧承上句,却写得超凡脱俗。诗人通过大胆想象,采用夸张的浪漫手法,巧妙地由实转虚,重又回到传说的境界中去。罗含之所以月夜弹琴,是因为他生不逢时,早已饱尝了人间辛酸滋味,不为世人所容,于是就想找一清净可居之处得些心灵慰藉,谁知在这远离尘世喧嚣之地仍旧“曲高和寡”,知音难觅。更可悲可叹的是,就连与人本来就没什么利害冲突的自然环境也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冷面孔。即使它有读者心中期望的诸多美景,也绝非一个好去处。
这一声“自叹”既是罗含想在大自然中寻求精神解脱的美好愿望破灭后失望情绪的自然流露,也是诗人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出路时内心苦闷的自我表白。所以这“自叹”无异于万籁俱寂时的一声呐喊。人在忍无可忍之时,必有毅然决然的行动。“两袖天风”写罗含走得快速。一个“跨”字写他走得坚决。而当罗含彻底摆脱这个悲凉凄清的世界之后,罗琴山也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山”,这种衰败没落既是山的结局,也是当时黑暗社会的结局。
此诗明写传说,暗写山,而真正的意图是写人的悲剧命运,讥讽世道的不公。正因如此,诗人才以巧妙的构思将传说融入诗中,并以写实手法,化虚为实。虽然刻意表现的只是琴声的乍起乍落,游人的忽来忽往,但却用有限的文字在短促的瞬间描绘出了实实在在,具体清晰的月下抚琴、跨鹤飞升两幅清丽画面,塑造了一个孤单愤世,却又超脱大度,不愿卑躬屈膝。
逆来顺受且绝不与世俗妥协的长者形象,并将诗人自己的人生体验和对世态炎凉的深刻感触熔铸在这一形象中,意蕴深远,回味深长。也正因如此,诗人才不受山景的束缚,通篇仅着一个“山”字,但由于诗人精心选取了“月、琴、人、山、鹤”等意象,又巧用了数词与“弹、落、叹、跨、还”等动词,使此诗意境深幽、节奏急促,突出强调了此山的不可久居,以强烈的虚实对比,色调对比,动静对比将此山的真正内涵和结局表现得入木三分、淋漓尽致。所以,此诗虽没有任何奇妙的山中景致可供欣赏,但细心的读者却能在这首短诗中悟出更多更耐人寻味的东西。
第二首:自临洮还
董师中
临潭仍是汉家城,积石相望十驿程。
西略河源东并海,此身何地不经行。
临潭,县名,在今甘南藏族自治州中部,洮河上游。唐朝末年,这里被吐蕃占据。宋哲宗元佑二年(1087年),岷州将种谊收复了洮州(今临潭县),俘获吐蕃首领鬼章等九人并槛送京师。董师中的这首诗写的是他身临此地时独特的内心感受。
首句点出所到之地——临潭。古城依旧,给人一种稳如磐石之感,这使他感慨万端,曾发生在这里的历史往事重又浮现在眼前。这是一座几经易手的古城,但当种谊收复此城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没有再遭劫难而仍是汉家城。所以在这首句中,诗人既写明了临潭的归属,也表达了他无限的自豪和欣喜之情。
次句写远眺所见,交待了临潭大致的地理方位。当他将视线移向远方看到遥遥相对的积石山时,他明显地感到了自己肩负的责任。这里虽仍为汉家城,但因地处边地,仍然存在着潜在的威胁。在诗人眼里,那仅十驿程之遥的积石山就象时刻窥视着这座古城的异族势力。所以来到此地并不能高枕而卧、掉以轻心。积石山即“阿尼马卿山”,一称玛积雪山,从青海省东南部延伸至甘肃省南部边境,为昆仑山脉中支。
三句写从临潭城边流过的洮河,它是黄河上游支流,源出甘青两省边境西倾山东麓,是临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由于它西起于黄河之源,所以它的上游无疑流经了异族之地,但无论如何,董师中
它终归要东流入海。此句和上句准确而又简练地交待了临潭面山临水的环境特征,同时又相当巧妙地表达了他居安思危,渴望统一的思想感情。他不光具有保卫疆土的强烈责任感,而且还有象种谊那样收复失地建立功勋的美好愿望。
最后一句表面上仍写洮河水由源头到大海流经了许多地方,同时也暗指他为了施展抱负不惜东奔西走,过着漂泊无定、颠沛流离的生活,并与诗题相暗合。
此诗善于对眼前景物作深层挖掘,字面单纯简练,内涵却丰富深沉,既清楚滴交待了临潭的重要地理方位,又准确含蓄地表达了诗人坦荡的胸怀,能取得言简义丰的艺术效果,得益于他对象征手法的巧妙运用。由于选用的是山河的远景,所以虽咫尺篇幅,却场景壮阔,气象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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