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写景散文:
母亲很喜欢雪,尤其是六角的雪花,每次提及,必表现出犹如朝圣者般的虔诚。她说过她曾在雪中埋下什么,却神秘的如同守着秘密的少女,不让我知晓,被问急了,也只加一句“六角琼雪落,福缘叩心门”,让我生出无限的遐想。
所以,在母亲的影响下,我对雪抱着同样的热忱和好奇,只是南方落雪少见,总不如愿,直到那个暮夜。
初六的午后,父亲因连日饮酒此刻正在偏房酣睡,若有若无的鼾声绕过微掩的门扉,涟漪在小院;母亲则是早早出门唠嗑去;至于我,收回因连日串门疲乏的腿,独坐书桌,徜徉自己的世界,竟不觉有些欢愉。
时光如流沙,悄悄从指缝逝去,再度回首,已是夕阳斜暮。
院外,行人杂乱的脚步间或着沉重的破风声,沉疾而来,沉疾而去,慌张地就如即将面临末日的难民一般,惊扰心魂。我微皱眉,不满地望向窗外,不禁愣住了。
窗的一角不知何时凝上了一簇冰棱,迅速如雾气一般弥漫开来;而窗外,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犹如轻柔棉絮铺满天际,让这黄沉沉的暮色变得梦幻起来。
雪!心中不可思议地叹道。神往已久,却难遇首,而此刻美梦成真,竟生有一种不现实的感觉。利落而又急促地向院落走去,生怕走慢一步,梦便惊醒,极美的零度便会离我而去。只是小院早已立了一道身影,如雪迷蒙,我知道那是母亲,不仅因为熟悉,更多是知晓她心中对雪景的热切。
不知雪落了多久,已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不知她站了多久,洁白的羽绒衣已化为了雪裘,融在这一方风雪中。
三千青丝散落风雪,她却痴然望着掌心。我缓缓走近,透过雪幕,依旧可以认出,那是一片生有六角的雪,就如她多少次描述的模样,一尘不染,至美洁白。
感受到我的到来,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中蕴着绚烂五彩,那是少女怀春的欣喜,那是少妇哺儿的风韵,竟让我出现了一刹的恍惚,在这一刻,她眼角的鱼尾纹被风雪带走,目光中的沧桑不在,重回了曾经的青春时代。
二十年前,就在这里,一双眸望穿风雪,一双足踏雪而来。她望着掌心生有六角的雪出神,他望着望着雪的她入迷。那一年,她在风雪尽头找到了生有六角的雪,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十七年前,就在这里,她枕在他的怀中,手中枕着痴儿,眺望风雪,任那风雪再大,也侵不进他的臂弯。这一次,她没有刻意寻找,却依旧看到了那生有六角的一片,如蝶飘落,许以祝愿。
……
雪在落,夹杂着风的呢喃,父亲的鼾声时续时断,渐隐渐没,似乎正梦到那曾经的风雪与幸福。小院中,我和她仿若事先约好一般,我看着六角的雪在她的掌心缓缓融成一汪春水,仿若过往的青春;她看着我,目光柔和而又梦幻,有如徐志摩的诗写道,青春抚平棱角,却止抑不了早已翻飞的幸福与爱恋。
这一个雪夜,一切都回到了起点。原来父母那早已被柴米油盐填补的青春从未逝去,就葬在这片风雪中;原来,她埋下的不是其他,是一颗名为幸福的种子。植根风雪,她默默守候这么多年,或许,就是为了如今让我见证,她和他走过的一切。
她的青春在风雪中逝去,幸福却早已生根…
落雪无根,埋葬青春。
幸福有源,雪落为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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