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的伤感故事
我不知道天为什么那么蓝,海水为什么又苦又涩。不知道太阳为什么东升西落,满满的大荒都是温暖着,而遥远的天涯海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冰雪消融。不知道生命都是那么短暂,很多人却还是血泪交杂。
那些,都不该我去知道了。
冰冷的感觉逐渐侵入了我的皮肤,我身上的每一滴血液,每一根毛发。我清晰的感觉到,我的心脏还是跳动的,愈加的缓慢。自嘲的在心里笑笑,当不周山裂开的那天,我要踩着他们的头颅,登上这个世界的巅峰。
突然想起了姥姥,想起了她告诉我的话,杀掉昌意和螺母,昆仑山就归于你了。你终于走上了你爹和你舅舅的路,他们也就不会遗憾了。
杀掉昌意,螺母,我已经不知道目的是为了什么,姥姥曾说轩辕黄帝就是夺去舅舅位置的人,他就是杀了爹的人。孩子,你要记住,就是他们毁了你的家国,他们夺去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这些,我只知道姥姥是有目的的。轩辕黄帝失踪了不知多久,是否还存活于世上都很难说,世上再没有人见过他的刹那芳华。他如果活着,我不知道当见到他时,是不是还有个喘息的时间。
姥姥和妹妹都在海里,和无数的彩云军英雄长眠,她们是不会寂寞的。呼吸渐渐的微弱了,不知道还能有多久的清醒时间,来想起一些我还记得的人。
在诸夭之野,我不清楚是对是错。烈炎,少昊,还有螺母,昌意,为什么他们会对父亲如此熟悉?是了,他们的共同对手是蚩尤,我的父亲,怎能不清楚。那一夜,在穷山顶峰、天池之央,我从没有那么贴近过死亡。看着罗沄瞬间白头,看着瑶雩香消玉殒,看着姥姥化羽,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也会死去。但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我发誓要给这个世界留下震天动地的声响。
从那一夜开始,一切都不在关乎仇恨,关系的只是尊严、野心与人生的价值。姥姥告诉我的身世是真是假,那些人是否害死了我的父亲,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总有一天,我要踏着这些人的头颅,登上世界的顶峰!
想仰天大笑,能看见的只有透明的冰棱,更何况,我已不能动作了,现在,只能是空想罢了。
想起了在不周山的巅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相伴左右的,只有这呼啸不息的风。
我那时突然觉得一阵窒息的悲凉与难过。几千年前,当伏羲在不周山种下女娲花,是否也曾有过高处不胜寒的感慨?如果有一天,我终于登顶昆仑,俯瞰苍生,是不是也如此刻般孤单?
在这浩瀚无边的宇宙面前,生死、成败、爱恨、荣辱……都显得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就像这女娲花的芬芳,随风而来,随风而散。
想起了罗沄,我的心阵阵的疼痛,从未有过的疼痛。不是已经解开相思红豆的毒了吗?
在两忘崖上,相柳的姥姥巫氏她说这种红豆叫相思果,由情花、月宫桂、泪红豆……九种奇花异树嫁接而成。长在南疆沼中,被旱魃一直到了两忘崖上。每三十年一开花,五十年一结果,花开之时,绚烂如火海,异香传达百里之外。
果实酸甜苦涩,五味齐全,成熟后能挂枝十年而不落。传说只要有情人各吞食半枚相思果,从此以后,就算天南地北,阴阳相隔,也能铭记不忘。
但如果是失恋或单恋之人,吃了这红豆,想到心上人,则心痛如绞,被体内情火活活烧死。即便侥幸存活,每年八月桂花开时,也必定重新受此折磨,至死方休。
所以,我每次想起罗沄时才那么心痛吧,毕竟她嘴里挂着的,一直是泊尧,也就是我的仇人,公孙昌意。
巫氏说你中的‘相思果’毒,解决也有法子,用水晶花、壁棠草、青华石研磨成水,凝结成冰针,刺扎在‘中枢’、‘灵台’、‘神道’、‘神庭’、‘石门’、‘华盖’七处穴道上,就能将情火暂时克制久久八十一日。但要想彻底根治,只有剜出你心上人的心肝,用她的心血凝成冰针,刺入这七个穴道。
“哈哈…”我心里暗笑,更如同滴血般的疼痛。在北海之上,我和罗沄驾着一头龙鲸远去。她醒来时,我们已经离开穷山万里之外了。她低着头,看着冰洋中自己的倒影,咯咯笑了起来,泪水还来不及滑落就在她的脸额上凝结为冰。
我看着她躺在鱼背上,仰望着北海的万里蓝天,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微笑着说,想不到这个世界最为了解她的竟然是我。
她说在穷山上时,觉得身心具疲,了无生趣,只想回到北海,回到这荒寒无人的天之涯、海之角。她说这里就是她的故乡,再也不想去其他地方。
我当时只是笑笑,看着北海辽阔的海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躺在龙鲸背上,不知不觉就已睡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罗沄伏在我的身上,左手里抓着她自己的心,右手捏着一支没有融化的血针,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就在我梦见不周山上摇曳的女娲花时,她剜出了自己的心,将心血疑成冰针刺入我的任督七穴。
她死的时候,一如生时那般爱丽,张扬而率性。
或许是北海的狂风太过寒冷,可以冻结一切,我流不出眼泪,笑不出声。
此时,我也能只是心在滴血,却不能言语。
身体更加的虚弱无力,仿佛随时就要睡去,不周山没有征兆的倒下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可能也要跟着沉眠了。
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个人,我不清楚她是否还活着,在我与烈炎众人拼杀时,她不知去了哪儿。我的妻子,相柳。她曾说,在两忘崖上,旱魃要来杀她时,我挡在她的面前,从那时起,她就爱上我了。
我只是没有告诉她,我挡在她面前,是为了躺在她旁边只有几步路的罗沄。不过,我知道,她是清楚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我,包括我自己。只不过每个人都需要一些谎言来慰藉。
她说,她总是想起在天之涯海之角的山洞里,我对她用刑的场面,说我那时是多么的残忍,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待她,肩膀上的伤口是被我扎出来的。可是她并不恨我。
两忘崖上的拜堂成亲,可以说她就是我一生的妻子,可我的心里,却始终记得罗沄,那个蛇女。
我埋在了不周山下,很快就会冻的没有知觉。外面的人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忘了还有一个我了吧,除了相柳。
当他们都忘了我的时候,只有相柳去了天之涯海之角,去了鱼肠宫,去过北海南海,和大荒上的很多地方,除了不周山。只是为了找我,整整六十年。这都是六十年以后的事了。
我已经麻木了,思想更加的迟钝,恐怕将要沉睡了吧,再没有了我的存在,直到我醒来的那天,这个世界必将天翻地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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