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薄优美散文
北方的三月,其实寡素得很。树没泛青,草没发芽,连飞鸟都不见一个。只有柔软的阳光一日不舍一日地吹拂,将春的信息关山迢迢地传递。北方,就像一个沉醉的汉子,他在深冬时节陷入一场睡眠的大梦,至今不愿转醒。这就好比一出大戏要开演了,搭好了台子,锣鼓点一折一折地响起,可就是不见演员上场,观众只能坐在台下,在锣鼓点的铿锵韵律里循着二黄慢板的拍子沉进去。
“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第一折。“小生侯方域,书剑飘零,归家无日。对三月艳阳之节,住六朝佳丽之场,虽是客况不堪,却也春情难按”。这个侯朝宗,一身的书卷气,简直是拂了又满,这样的人,执书仗剑走天涯,亦飘零,亦风流。听听他初见香君时的吟咏:“南国佳人佩,休教袖里藏;随郎团扇影,摇动一身香。”这就是“春情难按”,隔着几百年的岁月都闻见了脂粉味。三月的翠暖楼成就了一对才子佳人。只是那时的侯才子绝不会想到,香君身处贱地,却独具风骨。她不但守住了女人的贞节,也留下了民族的气节,在这样的脂粉面前,男人真是个个枉担了虚名。
第二折。“翠姨坟头的草籽已经发芽了,一掀一掀地和土粘成了一片,坟头显出淡淡的青色,常常会有白色的山羊跑过。
“街上上提着筐子卖蒲公英的了,也有卖小根蒜的了。更有些孩子们,他们按着时节去折了那刚发芽的柳条,正好可以拧成哨子,就含在嘴里满街地吹。声音有高有低,因为那哨子有粗有细。
“大街小巷,到处是呜呜呜,呜呜呜。好像春天是从他们的手里招呼回来了似的。但是这为期甚短,一转眼,吹哨子的不见了。
“接着杨花飞起来了,榆钱飘满了一地……”
“年轻的姑娘们,她们三两成双,坐着马车,去选择衣料去了,因为就要换春装了。她们热心地弄着剪刀,打着衣样,想装成自己心中想得出的那么好。她们白天黑夜地忙着,不久春装换起来了,只是不见载着翠姨的马车来。”
一句“只是不见载着翠姨的马车来”既写出了翠姨的人生悲剧,也让我们嗅出了萧红童年的寂寞和苍凉。
第三折。“三月香巢初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此处的“人去梁空”当是别意,暗含了“花落人亡”的悲凉。
“三月桃花又被风吹散!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这就是著名的数字诗,很多人都知道,是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据说就是这首诗挽大厦于即倾,相如见诗,想起当初文君的倾情相投,现在的才情锋露,惊诧于她的胆识和才华,顿生悔恨之心。是呀,有了这样如花似貌的才女还要去另寻芳草,他这位大才子岂不是自轻自贱?于是,香车宝马,趋舆千里,成就一段爱情史话。这样的圆满结局对于当初的惊人夜奔,也算配得上的。
三月,在南方,确实已经很热闹了,花花草草,莺莺燕燕,端的好气象。相对来说,北方的三月还未退尽枯黄的调子,没有了五颜六色的色彩,也就少了杂七杂八的诱惑,于是,收拢身心,安静地读书。读那些发生在三月的故事,读那些故事里的女人。仿佛一出又一出折子戏,女人是永远的悲剧。三月的微风吹化一冬的积尘,飘散时,携了一声幽叹,落在夜深人不寐的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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