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散文随笔

暑假的时候去秦皇岛实习，住的是历年来实习的学生和老师一起住的实习基地。住宿条件虽不比宿舍，伙食也比学校食堂贵出一大截，但所幸我们好几百号人一起住在那里，感觉到更多的是快乐和兴奋，反而不是艰苦了。

或许我们去的那几天里是那里最热闹的时候吧。实习基地建在当地一个村子里，不集体活动的时候我和同伴到处转过。深入到那村子里，看到的是北方人家寻常的村子一样的景色。红色的砖瓦房，宽敞的院落，三五成群农忙回来拉呱的村民，还有一有动静就不消停的院子里的狗。村子里有许多核桃树，我们去的那时节绿油油的核桃硕果累累。路边用当地轻易可得的方正的石头堆砌起来一小块一小块的园圃，里面大多数栽种着向日葵。向日葵黄灿灿的大果盘高高地挂在枝头。

有村民来到实习基地的大门口兜售自家种的瓜果，从家里自带的马扎，就地把所有的东西都在面前的编织袋子上摊开来。人在马扎上稳稳地坐着，脸上带着淳朴阳光的笑。我买了几个苹果，同伴买了一个玉米。回去把苹果洗干净后咬一口，果真卖苹果的大妈没骗我，好吃得很。

实习基地门口是条马路，马路对面是一排卖饭的店铺，说是店铺，不过是在巨大的防雨棚下面摆了几张桌椅，要吃饭的人就随便绕着桌子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说笑。逐渐，吃腻了实习基地里贵得惊人的伙食的人越来越多地涌到外面来吃饭。有的结伴在桌子旁边围坐下，有的买回宿舍和舍友一起吃。尽管设备不尽如人意，但做的饭菜还是相当美味的，有炒面炒饭等传统小吃，也有新近流行起来的烤冷面等等。所以当怀念起来的时候，门口那便宜又实惠的饭菜，以及一大桌子人围着热气腾腾的汤锅谈笑风生的样子，竟也成了一道非常难忘的风景。就像是我会把烤冷面会放两张烤冷面记得很清楚一样。

那条马路一头通向门口摆摊的大爷大妈们住的村子，另一头通向高速公路，坐大巴车来的时候我在车上留意到了高速路沿途有好几家便利店。

实习基地里也有超市，但是种类稀少而且标价不明朗，所以我和同伴就一直商量着要去高速公路沿途那几家便利店转转。终于，趁着一个不用集体活动的下午，我们揣着现金风尘仆仆地往便利店去。

我们打算去的是那家看起来相对较大的便利店，有点远，我们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

在店里的是两个很和蔼的中年妇女，穿着喜庆的红色的衣服，见我们进来一直冲我们温和地微笑着。我们猜想她们要么是亲戚，要么就一个是店主，一个是雇员。总之肯定都是附近村上的。

她们很热情地引导我们在货架间走动，问我们要什么，还给我们提建议。

我看到一共有四个货架，货架的两边及顶部都摆放满了货物，各式各样，标价明朗。大件的摆不上货架的货物就整齐地摆放在地上，有些怕脏怕潮的就很仔细地套着塑料袋，挂在墙上。

“你们这些学生也不容易啊，来这么远的地方。”一个阿姨开口道。

“没事的。”我们冲着她笑了笑，一起低头查看面包的生产日期和保质期。还都是新鲜的，没过期。我一边放心地把面包抱进怀里，一边想着不过期对这家店来说也是情理之中。因为店里很干净，几乎看不见有落尘。

阿姨给我和同伴一人扯了一个袋子，而且很热心地帮我们把怀里抱着的一大堆生活必需品归纳进袋子里，我们很感激地冲她笑着。她也冲我们笑笑，很温暖的那种笑。

结账的时候，阿姨给我们分别去了好几块钱，我们推让了好几次，她们仍旧坚持着，我们只能一边说着谢谢一边作罢。

“出门在外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啊。”我们推开门走的时候，两位阿姨一边帮我们拉着门上用来遮挡蚊虫的纱帘一边叮嘱我们道。

“嗯，谢谢阿姨。”这种时候，我们想到的只有这种被用过无数遍的陈词滥调，但是除此之外，竟也想不出当时还有什么更好的话来回应她们的善意了。

萍水相逢的我们恐怕再无相见的可能，甚至就算今后面对面地相逢也很可能会认不出，但是却蒙受了她们这样善良的对待，这让身处异乡的我们感受到世间的温情，以至于满心温暖与欢畅，不再是那个在深夜念家的异乡人。

这样的便利店，开在车来车往的高速路边，尘土飞扬，鲜有人至，让我莫名想到了电影里开在沙漠里的龙门客栈。鲜有外来的熟悉面孔重新光顾。守着尘土飞扬的路面与黄沙，守着初夏秋冬，守着长年独自一人才懂得的孤独。

深居荒僻之处的小村庄，长久地孤零零地立出来的便利店，像是一朵开在深山里的百合，让我真正了解到了“不因无人而不香”的意味。在这里大多数时候看到的、听到的该是急匆匆的车流甩出的长风吧。

总会有植物静静守护在人迹罕至的戈壁沙漠，总会有动物生活在深不可测的洋底，总有生物轻轻漂浮在数万米处飞机都难达的高空，也总有人，终其一生守候在那一方生他养他的净土，乡音不改，两鬓渐霜，鸡犬相闻，只与同村人你来我往。

或许他们会不知道范冰冰，不知道李冰冰，他们会分不清山东和山西，但是他们却完整地保留着心底的那份善意，把最真实的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萍水相逢的世人。这就够了，人之初的美好才是这个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我想我会把那家开在平凡一壤上的便利店记得很久很久，会记得当年尚青涩模样之时得到的来自一个当地人最美好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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