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处让你感到温暖亲情散文

文章 2019-07-04 02:22:20 1个回答   ()人看过

西安的秋天来的快,去的更快,刚刚穿上秋装,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秋高气爽,一场阴雨过后,冬天就来了。

很害怕冬天的到来,每到冬天,就会想起那被风吹裂的手背和黑里透红的脸蛋,还有那些匆忙劳作的人们,辛勤耕作,只为了填饱肚子,养大娃娃,黝黑的脸庞如同雕塑一样坚毅,深深地印在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我出生在1984年,刚刚好赶上了改革的春风,那时候土地已经包产到户,我们那个小山村以种地为主,山地产量低,基本靠天吃饭,饱一年饿一年的,但各家日子都过的还算过得去,春耕秋收,平平静静。我出生的小山村坐落在一条大河岸边,每到冬天,顺河风呼呼的刮着,划过人脸如同刀子一样。每天早上母亲五点多起床,帮我和弟弟穿好衣服,然后用两个洋瓷碗做的火炉装上炭,把干的柴火放在碳上烧,柴火烧完,炭火也就生好了,有时候碰上下雨天,柴火被雨淋湿,母亲就用煤油浇在炭上,用来生炭火。那时候没有通电,煤油灯是唯一的照明工具,所以煤油就显得非常的珍贵。每次用煤油生炭火的时候,母亲都会一边烧火一边骂:“你们两个挨砍刀的,可把我折腾死了,浪费这么多好东西。”火生完后,我和弟弟悠哉的提着俩小火炉,晃晃悠悠的去学校上学,母亲挑着两个空桶去河里挑水,开始一天的劳作。

学校的教室没有玻璃,窗户用油纸糊着,每年十一过后,老师就会安排我们从家里拿油纸用来糊窗户,油纸属于稀缺资源,没有人会出钱去供销社里买,每年麦子种了以后,母亲会把装化肥的蛇皮袋里层的那一层油纸揭下来,洗干净后给我拿到学校订窗户。有些孩子多的家里,没有那么多油纸,就只能拿些纸来糊窗子,风稍微一大就被吹出一条长长的口子,坐在教室的我们,就像风中的枯树一样哆嗦着。于是,火炉就成了最主要的取暖工具。火炉是用破了的洋瓷碗做的,新的是不舍得的。为了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火盆,每次吃饭的时候我都会跑的很远,然后故意摔一跤,天天盼着可以把碗摔出一个大口子,不出一个周,我和弟弟就拥有了自己的火盆。

有了火盆我变的异常的神气,每天拎着火盆到处转悠,炫耀着属于自己的温暖,但很快我就被同学打败了,他们不但有自己的火盆,而且从家里带来馍馍,一下课就在火盆上烤馍馍吃,香气四溢,让我嫉妒不已,这是我无法享受到的,我们每天只能吃玉米粥,每周吃上一次白面条就算是改善伙食,白面馍馍是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我无法抵挡这中诱惑,每次我都会趁他们不注意,去抢馍馍,然后一边得意的吃,一边看着他们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哭喊。但每次我都会被老师罚扫地,并且写检讨贴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让大家无尽的取笑,我总在扫地的时候,偷偷的往检讨上泼很多的水,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

这些光荣的事迹让我得意了很多年,留给我更多的是那些冬天里的冻伤。河边的风很大,天气干燥,手和脸蛋被风吹过后再烤一下火炉,很快就布满了血迹斑斑的口子。圆圆的脸蛋被风吹的,布满了伤口,红红的像两个大苹果,经常被人叫做红二团。鼻涕像两只蚯蚓一样,拉的长长的,慢慢的向下蠕动,快要掉下来时,猛的一吸,就钻进了鼻孔中,丝毫没有半点恐慌。有时候实在无法控制时,就用手一捏,抹在布鞋帮子上,剩下的一点残留物,用胳膊一摸,就干干净净了,每个小孩对这个过程都极其娴熟,一个冬天下来,棉袄的袖子就结成一个硬硬的壳,可以用来砸核桃。冻疮这东西真的很怪,只要有一年结了冻疮,以后每年都会有,所以直到读大学,住进了有暖气的房子,我的冻疮才慢慢消失。

山里的小孩大多不讲究卫生,冬天里穿的是母亲缝制的棉袄,棉袄用破旧的床垫做里子,然后扯上几尺黑色的凉布做棉袄的面儿,棉袄里垫上自己种的棉花,就成了过冬的物件,棉袄又厚又笨重,穿上以后,圆滚滚的。冬天天气一冷,鼻涕就比较多,那时候是没有卫生纸,大家都习惯性的用棉袄袖子抹留下来的鼻涕,袖子上会结成一个厚厚的壳,明晃晃的。棉袄是不能洗的,冬天过后,母亲把我穿过的棉袄用鞋刷子刷一下,晾干后第二年接着穿,我穿不成的就留给弟弟接着穿,不会有些许的浪费。

小学时候,毛衣还是稀罕物,偶尔会有家庭条件好的,自己买了毛线然后织成毛衣。我曾经多次要求母亲也给我织一件毛衣,母亲没有多余的钱买这些东西,就对我说,毛衣不暖和,到处都是洞,风一吹满肚子钻,没有咱的棉袄暖和,但我看到穿毛衣的娃个个神采飞扬,没有丝毫寒冷的意思,所以我一直觉得母亲在这件事上骗了我,常常用逃学的方式反抗母亲。不过,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有过一次穿毛衣的经历,但只穿了一次,就再也不穿了。那时候经常会有大城市的人给我们村子捐赠一些旧的衣物,母亲特意给我选了一件白色的旧毛衣,我穿上以后,能装进去大半个我,再套上我的旧棉袄,毛衣露出了半截,上了半天的课,就在同学的嘲笑中自己脱了,从此再也不穿。

母亲也因为这件毛衣事件内疚了很久,农闲时就自学习织毛衣,快上中学时,我穿上了母亲给织的毛衣,母亲的手艺很好,织的花样很多,每次别人看到我的毛衣都会赞不绝口。我穿衣服的时候都不系扣子,畅着胸怀,将毛衣露在外面,这也成了我炫耀的资本。上大学时,很多同学都穿上了买的毛衣,好看又保暖,我依然穿着母亲给织的毛衣,直到毕业了后才在店里买了第一件毛衣。如今,经常穿着羽绒服,坐在办公室里也不需要穿毛衣了,母亲织的毛衣拿回家给了父亲接着穿,母亲说,毛衣在她眼里是最能御寒的,此时我才发现母亲早已眼花,眼睛再也看不清织毛衣的针线。

关于冬天的记忆有很多,我经常回忆,身处在这离家很远的城市,总有一种东西让人感觉到温暖,在我的生活里,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的火炉、馍片、棉袄、毛衣,也感受不到那时候的欢乐和无忧无虑。纵是回忆,也能温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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