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鞭炮的春节散文
悠悠的岁月中,曾有过多少往事,在夕阳下匆匆溜走不着痕迹。
76年的春节,父亲因劳累过度在年关之际突然病倒了,一瞬间给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增添了一片叹息与沉重。家里的人都在为父亲的病情着急,炕沿上的饺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也没有引起我这个馋猫的兴趣。
那个不知愁为何物的年代,总觉得玩得时间太少,淘得不够尽兴,常常用羡慕的眼神渴望着小朋友手中的玩具,可是眼前的一切,让那份奢侈的想象如同飘在风中的肥皂泡很快破灭了。除夕夜,我连一包鞭炮也没有,只能眼巴巴地分享着那份年的愉悦,没有咬着冻梨放烟花的欢快场面,没有拿着压岁钱到处炫耀的欢快笑声,几家稀稀落落的灯火把这个年映衬的格外萧条。
初一,我就被大姐拉着去给长辈拜年,大姐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就撅着嘴就往后拖,看见地上有散落的哑炮,我就故意瞅着大姐的脸,一边捡一边嘀咕着:“大姐,等我长大了挣了钱,一定给你买好多鞭炮让你放个够。”路上大姐把兜里仅有的几块糖也给了我,还给我讲了很多少年英雄的故事,尽管大姐是这样耐心,可我还是不愿牵大姐的手,总埋怨她小气,兜里有钱不给我买鞭炮,不论大姐怎样耐心讲道理,我依旧把一副苦大仇深的脸色做给她看,同时也把“小抠”两个字挂在嘴上。
开学那天,大姐拿出一个新文具盒和一双新球鞋说:“小弟,这是大姐送给你的,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自己挣钱买鞭炮,姐姐没把学上好,就希望你将来有个出息……”大姐的话让我的心柔软的疼了起来,我看见大姐的长头发没有了。原来大姐不是因成绩不好才不念书的,而是因为这个家的贫困才辍学。那一刻我才懂得大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抠”,而是因为这个家才“抠”的,可我却误解了她的良苦用心,是她用卖了头发的钱给我买新鞋,也是她把那份本属于自己的美好无私地给了我。
大姐是那种不善于用语言表达的人,在外表的冷漠下,内心有着火山一样的亲情。她给我买文具的钱是她卖窗花一分一分攒下来的,一张窗花挣一分钱,大冬天里顶着寒风攒下了这份心意,她自己没舍得花一毛钱给自己买一个想了很久的小镜子,却毫不吝惜地花在我身上。我读懂了大姐初衷,泪水无声的从我的脸庞滑落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
想起寒冷的风雪吹在衣衫单薄的大姐身上,我的心翻江倒海一般,当我用理解的声音对大姐说出那声对不起时,大姐笑着说:“小弟长大了,能理解大姐了……”望着这份淡然的笑容,这根感情的纤绳在我的心里越拴越牢靠了。
许多年来,这种“予人玫瑰,手留余香。”的情怀依然感动着我。虽说那一年大姐没给我买鞭炮,可是让我读懂了亲情中这一份爱的艰辛,曾几何时我对着远方问:大姐呀,你怎么这样傻,怎么就没学会为自己想想哪,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哪?当初我那肤浅的埋怨让我一直羞愧难当,大姐是在用爱的曲调唱着亲情之歌。许多年的时光匆匆而过悄无声息,然而,有些东西却以幸福的姿态沉睡在心里,时常散出发一种温馨的味道,时常会有一些亲切的呼声从心底穿越时间的遂道破空而出,让冬月的天空里有了一双温润的眼睛。
这些叠印在脑海里印痕,不仅仅停留在浅层的怀旧阶段,而是一段轮廓清晰记忆尤深的思念。也许大姐她早已经忘记了当年困厄一幕,或许她根本就没把这些琐碎留在心间。只是我偶尔午夜梦回时总是见到那幅让我感动的画面。循着思念的痕迹,我依旧能清晰完整地回味出孩童时的那帧美丽的风景,尽管当年那个顽皮任性的我早已让岁月的风沙磨平了棱角,可留给我的回忆却是那样清晰凝重,并深深地根植在我心底。时至今日,大姐站在风雪中的画面还像昨日一样深刻在心底。“窗花,窗花,卖窗花了……”
那一年的春节如同一首苍凉的长调,在我的童年写下一笔无奈与清淡,然而,可那一幕姐弟情谊却像一幅氤氲的水墨丹清,成为我缅怀岁月流逝的一道不退色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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