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七十九岁生日的散文
今天是农历九月二十六,是父亲的七十九岁生日。
春节我和弟妹一起,就父亲的八十大寿,我们姐妹俩就征求弟弟的意见:怎么样操办,让年近八十的父母高兴一下。
精通人情世故的弟媳妇说:“农村的风俗,做九不做十。要热闹就在老爷子今年的正生日。”
日子确定了,就商量怎么办。按我和弟弟妹妹的意见,就索性热闹一下,把亲戚朋友本家都请来,老规矩,宴客三天。
父亲一听就高兴起来,连声说好。在一旁的母亲发话了:
“八十岁不能大热闹,不能放鞭炮。”
我们姐弟仨问她原因。母亲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你都健健康康活到八十岁了,这是阎王老爷打瞌睡,没有查点到你。你还兴师动众的,是怕阎王不知道么?
接着母亲就举例说明,哪家老爷子,七十九做大寿,鞭炮放过了,没有过到下一个生日,就被阎王请走了。哪家老太太,七十九的生日,大操大办了,鞭炮放完,没有等到散亲,好好的就中了风,最后一病不起。总而言之一句话:不能吼起来的,惊动了打瞌睡的阎王爷,不是你们孝顺,而是害了你们老子的命。
母亲这样一说,我们哪敢再坚持“嘚瑟”一下。三个人商量,就悄悄的尽点心意吧。
国庆节回家去兴化新华书店签名售书,正好妹妹也回来了。姐妹俩把父母带来,一个人买了两套新衣服。老俩口不肯要,我告诉他们,这是八十岁的礼物,女儿买的,不作兴不要。母亲才笑嘻嘻地接受了。父亲却连声叫母亲把钱给我们。他说:“我们现在有钱,不要你们买。”
“你是不是又去给人家种田大户打工了?”我生气地问他。
父亲嘿嘿笑着说:“没事才去做了玩玩的。”
母亲见我们要批评父亲,肯定也要带上她,她连忙打岔,说,你们姐妹俩花钱,我们早就不帮人家打工了,哪有什么钱。
我们又嘱咐一遍,不许给人家打工了。
父亲一叠声答应,说刚刚分了田,算上重孙子重孙女,一家八口人,分了十亩地。除了村前的一亩三分地自己种点口粮,其余都流转给种田大户了。
九月二十五,我和弟弟妹妹就都回来了。
二十六一大早,弟弟就去老家,把父母和姑姑、姑父带来了,父亲就一个妹妹,姑姑和父亲的感情很好,前几天就特地跑去问他哥哥嫂子,说她已经订了寿桃,是到老家放炮仗,还是到顾庄侄子家?
母亲把一家人的意见告诉她,让姑姑赶快把寿桃退了,什么也不要准备,等你侄子侄女们回来,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行。
因为昨晚姐弟仨商量好了,早茶弟弟管,我管中午饭,妹妹管晚饭。所以今天早上,我没有要起早。等我去弟弟家,母亲和姑姑已经弄好了祷头,寿面,点起了香烛,我们姐弟仨一个个磕了头。父亲笑眯了眼,说:“我重孙子呢?”弟媳妇连忙把我们老王家的第四代,两个粉团儿似的孩子推出来,给老爷爷磕头拜寿。父亲笑得脸上像一朵花。
喝早茶的时候,因为弟媳妇送两个孩子去了幼儿园,父亲没有吃得安稳。一会儿就向店门口望。望了几回,终于忍不住了,起身走出去。我们都以为他出去抽根烟,谁知道一等不来,二等不来,原来他去迎他儿媳妇去了,回来的时候,又找不到是哪一家,走过了头。好在弟弟看见他从门口过去,追出去把他们喊回来。
大家就笑话他,出门不看路。我婆婆就说起一段往事。三十年前,我和老樊在无锡打工。父亲和婆婆相约去看我们,玩了两天,老樊买好票,送他们去无锡汽车站,乘车去泰州,再从泰州坐帮船回家。眼看着他们俩随检过票的人流,进了检票口,进去了,老樊才放心离开。谁知道他们俩跟着人家一起上了车,找的19号,20号座位坐下,歇了一口气,等汽车开动。一会儿来了两个年轻人,说这两个座位是他们的。我婆婆拿出车票,跟人家争辩起来。两个年轻人一看,“这是去南京的车啊!”两个人才知道上错了车。连忙下来,泰州的车已经开走了。找人家车站里的人,每人加了两块钱,跟下午的车回了泰州……
看着一桌子的人都在笑,父亲有点不好意思。“这不能怪我们,那时候才五十岁,不会是老年痴呆吧?两个人都是文盲,一个大字不识,哪儿认得是去泰州的车,还是去南京的车!跟着人家走的,不知道怎么还跟错了,上了去南京的车。”父亲说着,眉头一扬,“现在我们家,大学生研究生都不稀奇了,我这重孙子孙女,比孙子辈的还要聪明伶俐。哪曾想到,我一个不识字的人,有这么多好下人。”
中午饭过后,我们都有事去了。父亲和姑父,还有弟弟的岳父,三个老头在顾庄逛了一圈。晚饭后时候,我们年轻人都吃不下去了,三天老头吃得很香。酒喝足了,三个人比吃饭。父亲用这个小碗,吃了四碗饭。我看得目瞪口呆:我可是一粒米也没有吃得下去啊!
看着父亲红润有光泽的脸,我想到自己,胳膊疼得够不到梳头,天天没精打采的。就向父亲请教长生不老的经验。父亲笑着说:“有什么经验!天天干活,天天吃肉,身体自然好。”
父亲的话很简单,可是我做不到。天天吃肉勉强可以,天天干活我坚持不了。但为了父亲有一个幸福的晚年,我要努力多运动,让自己健康,在他九十岁、一百岁的时候,我还能和今天一样,带着弟弟妹妹,在他老人家膝前承欢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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