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树瓦人为题的散文
常常想:窗外的树在那儿站了有多久,远处的屋拥有几年的欢声笑语,到如今,又破败荒芜了多少个日头?夏天的一场夜雨,淋湿了婆娑的叶,浇透了屋子黑旧的瓦,然而第二日的骄阳升起,满树华彩,摇曳生姿,重又焕发着昔日的容光。瓦被炙烤干净,清风吹走薄薄的一层灰,留下瓦,经年斜躺在艳阳下。
很可怜瓦,庇佑了一家人安稳的酣眠,却寻不到为自己遮蔽风雨的港湾。起风的日子,瓦是否害怕被风裹挟而起,然后重重摔下,在一个陌生的远方?伴着闪电、雷鸣的暴雨中,屋檐上倾泻而下的雨柱里,是否藏了一半瓦的泪水呢?层层叠叠的瓦群里,有没有一片瓦在渴望着远行,渴望着风景?
但却很羡慕树。对啊,树也如瓦一样不能远行,也只能独自承受风雨。可是树,我羡慕他随风摇摆时的自由舒畅,仿佛每一片叶都在欣然起舞,羡慕他在春天抽枝发叶的蓬勃生机,在夏天尽享蝉鸣的愉悦,在秋天跟每一片叶告别的浓情,在冬天的平和里,怀想以及憧憬。
一棵树,他站了十年,一百年,或者更久,他迎接四方的候鸟,听他们带来的远方的故事。每年,他增添新一轮的脉络,他扎进更深的土地,他往高处看到更远的风景。
树和瓦,其实很相似吧。树为鸟安巢,瓦为人安家。树荫下纳凉闲聊的人,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瓦下的人家,旧的人去,新的人来。只是树无时无刻不在改变,瓦却好像一直稳妥地待在那儿,一代又一代,直到地老天荒。
不同的是人吧。人可以在四地没有边际地游走,在方寸之地随意地舒展。人能寻求庇护,向树或向瓦;也能逃开束缚,向北或向南。人一辈子,心疼过树苗的弱不禁风,讶异于千年古木的幽深,称赞过四季常青的松柏,也流连于火热的枫林;人一辈子,或许亲手覆上瓦,或许亲手揭下瓦,见过各色的瓦片,也曾在瓦顶上看了一夜的星星。瓦有温度,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心跳;树有呼吸,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愿望。人有温度,有呼吸,有心跳,也怀揣着愿望,只是百年之后,树依旧青翠,瓦依旧安然,人却没有了影踪,再也听不到树的心愿和瓦的心跳。
树,瓦,人,不过各有各的夙愿,各有各的归宿。做树,就生长;做瓦,就安望;做人,栽树烧瓦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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