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春天的味道的散文
地处西北陇东一隅,春姑娘姗姗来迟已经使这里的人们习以为常了。看电视上的画面,到处都是春的信息春的妩媚了,可是我们这里依然看不见春的一点点踪影。
春天和西北的陇东一直缘悭。虽然惊蛰都过了好多天了,可是风刮在人身上还是不由人要打哆嗦,人们都还包裹在厚厚的棉衣里,圆鼓鼓的饱胀。西面的关山上,背阴处还是厚厚的积雪,向阳的山洼上则是黑魆魆的冷硬,没有一丝的生机。朝阳升起的时候,关山上的积雪就放射出一种釉质的光彩,淡淡的玫瑰色,很是美丽,只是那冷硬的黑处依旧了无生机,显得机械呆板。傍晚时候,黑白夹杂的关山就成了一幅很生动的国画——浓墨晕染的国画,那皑皑的白雪就成了画上恰到好处的留白,黑魆魆的群山,则幻化出种种奇异的形状,并且立体感极强,看得久了,就有了跃动的生机。
田野里一片空旷,冬小麦也依旧在沉睡。一冬无雪,冬小麦可能是渴极了,惊蛰前下了那么厚的一场春雪,三两天就消融殆尽,这下子怕是喝美喝足了呢!阳坡洼上,零零星星的有几只羊在走动,它们吃了一冬的干草,早就厌倦了,盼望着能找到一株两株的青草芽换换口味。阴面的地埂下,还残留着一绺一绺的积雪,颜色不及山上的洁净,显得有点肮脏。
天很蓝,蓝的有点晃眼。没有一丝云,天就显得很干净。几棵白杨树、槐树上的喜鹊,忙着修补在冬天遭到破坏的巢,不停地衔来枯枝,亦或是为春天将要出生的儿女修筑新巢,显得忙碌而兴奋,从它们的叫声中就能听出来。
我信步走向田野。学校后面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在其中的几块闲地里竟然有人在忙碌着,有的在打坷垃,有的在翻粪,有的在整地......几只红嘴鸦在新翻开的粪堆上寻觅着虫子,欢快地跳跃着。我走近翻粪的人,认出来他是河对面村子里的柳大爷,老人家粗通文墨,有两个孙女念书,时常到学校里来,算是熟人了。老人看到我来,热情地招呼我坐在地埂边的一块石头上。老人家今年大概快七十岁了,身体还很硬朗,棉袄被扔在地埂上,只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绒线衣在劳作。老人已经翻开了五六个粪堆了,打碎溜细,干得一丝不苟。“柳大爷,过来歇一会。”老人应了一声就过来了。“动农还早着呢,您咋已经开始忙活开了呢?”看着老人敞开着线衣领子,黧黑色的脸庞上汗水恣肆,我有点心疼。
“也不早了,惊蛰都过了好几天了。咱这的气候是冷点,但节气不等人啊,过了春分就要下种了,闲着也是闲着,乘早把粪翻好了,播种的时候就省事多了。”
“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干这么累的活,受得了吗?”
“受得了,受得了!咱庄农人皮张厚着呢!再说了,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不到地里做点啥,心慌的很。这块地去年扇(地膜)了二亩玉米,卖了两千多块钱着呢!人勤地不懒,功夫没有枉下的啊,你是先生,你说是这个理不?”
我急忙点头认可。“功夫没有枉下的”,多么朴素而深刻的道理啊!
走上一座山包,眼前豁然开朗,这儿是一块空阔平坦的山峁。一伙孩子三五成群地在这里放风筝,恰好是一幅“儿童散学归来早,忙乘春风放纸鸢”的画面。孩子们追逐着风筝,欢呼着,惊叫着,那些“老鹰”、“燕子”、“蝴蝶”,还有“孙悟空”、“猪八戒”、“熊大”、“熊二”和“光头强”,在春风里扶摇直上,悠然自得。也有刚飞到半空中遭遇了大风一下子倒栽下来的,引发了一声声沮丧的叹息......
转过一个弯,我听见一条地埂下有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循声找去,原来是几个女孩子在掐苜蓿芽。她们的篮子里或多或少的都有一点白白的苜蓿芽,令我惊奇不已。她们用小铲子刨开土层,就露出了白胖胖的苜蓿芽,那白色嫩芽的顶端,露着一星新绿,愉悦着孩子们的眼睛,也愉悦着她们的心。她们就像在做一件精致的手工,是那么的专注,小心翼翼,眼睛里充满了怜爱和惊喜。我也学她们的样子轻轻地刨开土,小心地掐了一朵苜蓿芽放进嘴里咀嚼,一缕淡淡的清香顿时在嘴里弥漫开去,使人浑身为之一爽。
我站在山峁上极目四望,田野里有三三两两的农人在劳作,山包上有孩子们在尽情地放着风筝,山坡上,穿着红衫绿衣的姑娘们在掐苜蓿芽......多么生动美好的一幅图画啊,这是陇东早春独有的美景!
我随意躺在山洼上,享受着早春阳光的温暖,微风轻拂,痒酥酥的舒服。我突然间就闻到了春天的味道:泥土的芳香,农人的汗腥味,春阳的温暖,孩子们的欢叫,苜蓿芽的清香——这就是春天的味道啊!
人勤春来早,此言不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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