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桌散文
回顾50余年的读书生涯,最难忘怀的除了书之外,就是我用过的各种各样的书桌了。
刚上小学时,我用的书桌是和五六个同学共用的一条长长的木板,坐得凳子也是一条长长的原木,四个凳腿牢牢埋在土里。这就是上个世纪50年代北方农村小学常见的书桌。放学回家,需要写作业时,没有书桌,只好把炕檐当书桌。炕檐是横卧的一根松木方子,我趴在上面写着:“人之初······”。整个小学六年的时光,就是在这两种书桌上交替度过的,至今记忆犹新。尽管书桌简陋,并未影响我渴求知识的强烈欲望,从木板、木头方子上步入神圣的知识殿堂,为后来求学求知打下了基础。入了中学,有了像模像样两人共用的名副其实的书桌。但同桌之间,有时也难免闹些摩擦,你占了我的“楚河”,我越过了你的“汉界”。一旦碰翻了墨水瓶,同桌共同遭殃,书本被污染,仿佛大水淹了龙王庙,难免一阵慌乱······
离开乡村,走进城市的学校,从书桌上明显看出了城乡差别。用上了自己单独使用的书桌,能掀起上盖的那种,邻座也互不干扰,用起来方便多了,也舒服多了。在这样美观的书桌上,开始了新一轮的寒窗苦读,接触到许多新的知识。教室是安静的,书桌是平静的。正当我们沉浸在知识海洋里时,可惜,好景不长,和平的环境中刮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风暴。风暴掀翻了书桌,一度用书桌堵在教室的门口,竟然用神圣的书桌抵挡武斗的蔓延。书桌也因此而支离破碎。书桌不成其为书桌,学生不成其为学生,教师不成其为教师,一切都失去原本的意义。解放前,学生们曾说,偌大的华北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那时也同样,举国上下也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我和同学们一样,告别了书桌,投身到所谓的“大革命”中。紧接着又走向田野,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彻底告别了多年的书桌,以田垄当书桌,拿锄头当笔,去描绘广阔天地。
走上工作岗位以后,单位发给一套办公桌椅。办公桌亦类似书桌,都是用来写字的,只不过比书桌宽大了许多。一旦离开办公桌,回到家里,就没有了办公桌或书桌,有的只是妻子常用的一台老式缝纫机,我的业余写作生涯是从这台缝纫机的台板上开始的。缝纫机台板虽然窄些,但能勉强放下双臂和稿纸,只要能写字,这就足够了,我那时对书桌没有什么奢求。因为微薄的工资,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糊口,哪有闲钱做一张或买一张自己的书桌。别小看这张所谓的“书桌”,我第一篇见报的文章,就是在那上面写成的。数百篇(首)新闻稿、诗歌也是在那上面诞生的。
40多年过去了,那台“飞人”牌老式缝纫机还在,妻子有时还用它缝缝补补。虽然我已多年不用它来写作了,但我经常看着它,它仿佛在不断鼓励我,不要停下手中的笔。是的,这台老式缝纫机已经不停工作40多年了,至今仍在继续为我们服务。尽管已十分破旧,台板的油漆已脱落了许多。
随着改革开放,家庭经济条件有了改善,终于盼到了在家中拥有书桌的这一天。备好了材料,请来了木匠,做成了我家第一张书桌,不对,应该叫作“写字台”,比普通书桌不仅宽大,还多了几个抽屉和一个小书柜。把书稿分门别类的存放,便于查找。那时,我感到十分富有,不仅仅是宽大的写字台,还有那么多存放的一摞摞文字材料,从而使我的业余写作生活更上一层楼,发表的稿件与日俱增,这与我用过的各种各样的书桌是分不开的。
到了科技腾飞的今天,我已告别了昔日不同的书桌和写字台,用上了电脑桌,离开了书桌、笔和纸,仍然可以写作。在键盘上敲击一下,各种稿件就会飞进全国各地报刊杂志编辑的手中。能走向今天的文坛,我不会忘记数十年与我朝夕相处结下不解之缘的不同的书桌。小小的书桌,见证着祖国60余年的沧桑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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