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口的豆食香的散文
日子在光阴里,推着年轮把记忆加深了,村庄里的落叶已杳无声息了,隆冬沉寂在山与山之间,时光早已在静静期待。一九还未出头,老巷口迫不及待地飘出了第一缕豆食香,左邻右舍不约而同地忙活了起来。
提起数九天豆食,那可是西府人舌尖上的家,有着浓郁的地域特色。我的家乡斜谷村素有“小江南“之美誉,诸葛屯田典故的遗址,水田是当年蜀军屯粮所修,在清朝,斜谷村的米被破格定为贡米,拥有了鱼米之乡的殊荣。好米得有好菜配,豆食从西周开始就成了一道家常菜,后来被纳为米饭的一道必备菜,成为家喻户晓的食谱。记得初嫁婆家,一切都是那么生疏,日子里飘着淡淡的清苦,初识这个陌生的家,是在腊月初,满巷子飘着豆食味,和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咀嚼,品出了与众不同的滋味,成为九十年代姑娘们嫁的幸事。
那些年代,肉总是一年的奢望,年底才能一饱口福,炒豆食伴着大米饭,成为平常日子的味道。记得那时,吃面条与馍头长大的我,嫁到稻谷飘飘的水乡,听着彻夜的蛙鸣,与成群结队的蚊虫叮咬,俨然与家乡两重天的感觉。端起第一顿米饭时,吃得是津津有味,日子长了,一日三餐的米饭,我开始叫苦连天,唯有白米饭里香酥爽口的豆食香,却越嚼越香,是我喜欢的味道。
时光是把杀猪刀,掳走了青涩的年华,和斜谷村小江南的韵事。站在古老的巷口,曾经一望无际的水田,改造成一片一片猕猴桃园,与大樱桃园鱼掌兼得,堪称农业特色基地。环境改变了,斜谷村人爱吃大米饭的习惯一直保留,还有那口齿溢香的豆食,成为本土的一大特色美食。每逢腊月入九天,家家户户精心做的豆食,是对过去日子的回味与眷恋。
提起做豆食,里面的奥妙挺多的。豆食的主要食材是黄豆,每年的秋收季节,各家都挑选出优质黄豆,留着备用。季节的轮回,霜降在秃枝丫上凝白,又到了一年做豆食的高峰期,老人们对做豆食最讲究,尽管一年储存的豆食早已吃光,却不着急赶制新豆食,总是早早筹集配料,等到最冷的数九寒天才煮豆食,老人说这个季节做的豆食耐存放,味道也是最香,最有嚼头。
煮豆食,是做豆食的第一道工序,豆子加上适量的水,在大口锅用柴火烧开,煮到一小时左右,然后小火焖,等豆子呈暗红色,汤汁收到豆子里就可以出锅了。用敞口的大盆盛起来,放到烧炕头捂严实,二到三天时间,豆子发酵扯丝,就可以端到灶台做第二道工序。
捏豆食,把发酵的豆子,又倒进锅里,微火加热,喷白酒杀茵,然后加盐,姜,辣椒面,适量调料面,花椒面之后,用长勺来回捣,将豆子打得稀巴烂,等调料入味,色泽鲜红,有股酸爽扑鼻而来,那种发过酵的醇厚味望风而去,老巷口开始闻着了豆食味。调料的拿捏很关键,总是品了又品,在最佳的口味中,才开始捏豆食。最初的豆食,和小皮球一般大,在掌心捏紧揉成团,用豆子面沾沾,然后依次摆放在簸箕里。
天放晴了,摆放在庭院中央的豆食疙瘩,有种熏鼻的异味,别名“臭豆食”,还有略带发酵后的酸爽,被调料中和后,散发出独特的食香。豆食晾晒定了型,一部分馈赠亲友,另一部分通过晾晒留作一年食用。
炒豆食是对美食的升华。刀子剁碎的豆瓣,心甘情愿地被油煎,外带蒜苗与葱头的炒作,加上油腻腻的大肉掺合,和几滴醋的点化,锅里的豆食再也按耐不住沉默,老巷口冉冉升起的豆食香,成了美食家咋舌的理由。
如今的斜谷村人,吃米饭与面食都离不豆食,肉片豆食,豆食夹馍,在平常日子里,把生活品得有滋有味,口齿生香。如今,乡亲们日子好过了,炒豆食做为本土特色风味食品,带着以往抹不灭的味觉,去品尝幸福生活的多样化。
老巷口每逢飘起豆食香,那是这个古老村落挥之不去的乡土味,在时光里安放了一缕阳光,留给子子孙孙品味日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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