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瀑布记杂文随笔
若没有解决永生或者说生死的问题,就谈恋爱,简直是虚伪的一件事情。
我娘喜欢小动物,却不愿意养,因为猫狗的寿命也就十几年,今天她才退休不久,然而十几年后宠物死了,她却越发上了岁数,要受此精神打击,不晓得身体能不能捱得过去。那么推到人身上,是否适用同一道理呢?你若是爱他,六七十年后,亲眼看着爱人不呼吸了、不动了、不再笑了、若是信有灵魂,则灵魂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是否心要痛?为他痛,为自己痛,都在其中。若是从利己出发,自己届时也八九十岁了,身子虚弱,为养生着想,并不适于遭受此种打击。若是从爱他出发,又何苦让号称自己爱着的对方,经历这般摧心裂体的离别呢?
从古至今,我国或许有许多人,也看到了这些,因而出家。然而大多数人并没有。似乎道理是通的,然而要实行起来,与人性有某些地方相悖。从利己讲,或许一世被爱被陪伴,有儿孙享儿孙福,其利益超过了晚年时要失去爱人的悲哀。从爱他讲,或许我这一生所能给他的,超过我离世时会从他心上带走的。或许很多人并不是因为将这些都考虑通了,所以才做出要谈恋爱的决定。或许很多人趁着年日正好,可不愿去想黄昏。死的问题,以及与死相关的爱的问题,在遇到耶稣以前,是没有解的,因此想了又有什么用呢?
死以前的人生,正像被尼亚加拉瀑布截断以前,上游滚滚的尼亚加拉河。泛舟也好、泅渡也好、戏水也好,我们都在急流之中以恒定的速度被河水冲着向前走。前方的悬崖是预期可见、越来越近的,当冲过了那一点,一切的谈笑、工作、戏耍,河面以上日常进行着的无论什么,都曳然而止了。和生活相比,死亡是一件感觉起来一点也不自然的事。我们的文化没有办法阐释它,绝然没有办法与它和解,因此我们在轰鸣的河水当中努力保持平衡,将脊背对着瀑布的方向。
而那瀑布——若有办法航过了它,从下游,或者说彼岸去看,它是再宏美不过的一件事物。
只要你有办法到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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