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爷爷的往事散文
去年腊月二十八,一家人带着母亲去看望了幺婆婆。幺婆婆已经七十八岁了,身体还健康,儿子和儿媳、孙子都在外打工,么爷爷去世已十多年,现在只有幺婆婆一人在家,虽然年纪大了,可也没闲下来,她那劳动强度竟让人吓了一跳,一人在家还养了六头大肥猪。
听母亲说,幺爷爷和爷爷是一个爷爷血脉上来的人,只是比他大三十岁。幺爷爷的父母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可他苦命,不到十岁,父母就相继去世,后来就跟婆婆爷爷生活,十七八岁就长成了一个帅小伙。在我的记忆中,幺爷爷身高可能有一米八左右,像个梁山好汉,四肢肌肉鼓鼓的,全身古铜色的皮肤,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幅油画,如果说是现在参加健美比赛,基本不需要化妆。可能是幺爷爷长的帅,又没额外负担,听母亲说,幺爷爷年轻时来提亲的人特别多,在二十几个姑娘中最后选择了幺婆婆。幺爷爷结婚后便独立门户,婆婆爷爷还重新为他修整了旧房。那屋是三正两偏五间大土坯房,只不过正房顶上盖的是瓦,而偏房盖的是一片片清石板。
幺婆婆非常能干,幺爷爷又是队里强劳动力,重体力劳动都有他的份儿,每次队里评工分也是最高的。婆婆告诉我,幺爷爷刚结婚几年在队里算是比较富的户,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到年终队里结算还可分上二百多元人民币的红利。在后来十年家里连续增添四个儿女,也就成了贫困户,每到青黄不接的年月,吃几个月的野菜是常事。
我父母在外工作,自从爷爷去世后,家里的重活都是幺爷爷帮忙做的,特别是当地吃水比较困难,每天都要到两里外的山脚下泉眼里去挑水。每天早上天还没亮,我还没睁开眼睛,幺爷爷打着火把,挑着水就进了家门。就是这样,不论是天热,还是下雪,寒来暑往,近十年如一日,直到我们兄弟俩能用提水桶挑水的时候他才轻松了些。
小时候,我家过年与邻居相比显得有些特别,不论大年三十,还是正月初一,父母就带着我们兄弟上山砍柴,顺便背几捆干柴回家,直到弄好一年的柴火才休息几天。每到这时么爷爷也会来帮几天忙。记得有一次,我家里没粮了,幺爷爷就帮忙到龙舟坪城区粮店买米,由于当时交通不便,连板车也没有,幺爷爷只好将一百二十斤大米放在肩上,走了公路再走山路,至少也有十四、五里路吧,硬是用肩膀把米扛回了家。
婆婆告诉我,幺爷爷能干活,但饭量也特别大,一顿可吃两斤半米做的米饭。父亲虽然身材高大,可吃不了那么多饭,但也干不了么爷爷那重活。在那生活困难的年月,家里有时改善生活,婆婆就会叫上幺爷爷。每到过年,或者幺爷爷的生日,婆婆也会让我们提上两斤白酒送去。记得有一次到他家里玩,他正好在家休息,马上端出刚炒好红苕条条儿。只是盛红苕条儿用的器具是一个尿罐,小朋友都感到惊呀,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幺爷爷笑嘻嘻地说,娃们,这个是新的,还没装尿呢。
幺爷爷并不是单纯是对我们家好,乡亲邻居有什么红事、白事,或哪家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见到他的身影。队里有个傻哥,父母早亡,农活也做不好,吃了上餐没下餐。幺爷爷家里弄了什么好吃的,总是忘不了要给他送上一碗,打了豆腐,其中一块肯定是傻哥的。其实傻哥并不傻,他也是知道感恩的人,他家有许多水果树,每到水果成熟了,也会摘些对他好的人家。
幺爷爷在队里也是一个活跃分子,他在哪里哪儿就会有笑声,每当劳作休息时,他会说说趣事,惹得乡亲们哄堂大笑。据有一位老人讲,有一次,也是在劳作休息时,他当着邻居媳妇们讲了许多荤故事,让女人们不高兴了,七、八个胆大的女人耳语了一阵,一哄而上,将他按在地上,把他的裤子脱了,并丢得远远的,让他的面子掉大了,女人们却笑弯了腰。据说,自从那次他吃了哑巴亏后就再也没有讲过荤故事。
幺爷爷虽然没太多文化,但天资聪明,接触一门手艺,不久就会精通。在当地也算个能人,他会嫁接果树,还是个不错的瓦工和庄稼把式。哪家要办什么大事也会请他参谋参谋,提提意见,谁家要建新房也可帮忙画画小样。他的好手艺方便了邻里乡亲,可他从不收报酬,有时还会搭上一些钱。
幺爷爷在他近六十岁时得了一种怪病,自感上腹不适,老是吐清水,医生们当胃病看了好长时间也没好转,且逐渐加重,但他还是坚持上工,直到倒床了才到医院住了几天,据说当时诊断是晚期肝癌。
幺爷爷去世的那年,他家一条狗、一只猫也就在那几天也死了。当地人传说,是他附近的人家建新房惊动了“五皇”,幺爷爷的房子正好在那脉上。后来又听婆婆念起,在他去世的半年前,幺爷爷得了孙子打喜,打黄豆豆腐时竟然一点豆腐也没有,就连豆腐渣不到一小时就酸了。八十多岁的婆婆过去没有见到过,以后也没发现这种怪事。不知是预兆,还是巧合。
幺爷爷的坟就在他家对面山上,可看见他在世劳作的田园,我们小时候就经常在那放羊、玩游戏、捉迷藏,在那儿有我童年的印记。幺爷爷虽然去世多年,但他的勤劳、善良、聪明的形象不时在我脑海里闪现,他偶尔还给我报个亲梦,好像还在教我为人做事。为了表示我们一点心意,每过几年就给幺爷爷送点的纸钱,以表达我们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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