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野狐的学术之思散文

“学术”一词可分而讲之。学者，思想也，重在抽象性。术者，技艺也，著于操作性。所谓“不学无术”就是说一个人即没有学问，也没有一技之长。如果把为期看作一个人的话，可谓二者兼而有之。

先来说“术”。围棋中技术层面的东西是很多的，如行棋规则、定式，专业色彩很强，有一定的门槛。这正符合竞技体育的要求。所以在中国，围棋属于体育项目。

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对此进行解释。有人用批评的眼光来看待人类所从事的竞技体育事业，认为竞技体育是战争的缩影，甚至在某些时候会为战争升温。这种观点虽然有其片面性和悲观主义色彩，但也恰当的揭示出了竞技体育与战争的一个共同特征，就是以胜利为目标。正由于此，“声东击西”、“敌我之要”这样的兵家谋术早已为棋所用。而聂卫平会有“抗日英雄”这样颇具民族主义感情色彩的称号，也和围棋与战争的共同特征激发出潜意识的暗合很有关系。

再来说“学”。文化分为物态文化、制度文化、行为文化和思想文化。艺术属于思想文化。而围棋是思想可谓博大精神，所以将它归为艺术也是很有道理的。不过，围棋源于中国，要讲其艺术性自然要从中国文化谈起了。

围棋棋子是圆形，棋盘是方形；棋子在上，棋盘在下。正合古人所讲“天圆地方”。而且棋子是落在经纬交叠之处，颇有步步生莲花的意味。如果下在方格里就大大失去了中国色彩，如笼中之鸟，不显大气。

天地之间色彩斑斓，为何偏偏选中黑白两色？用阴阳可略作解释。黑、白皆属五色，与五行之中的水、金相对应。水者，其性智也，为阴。金者，其性坚也，为阳。即所谓“黑为阴，白为阳”。按照古代白棋先行又无贴目的规则看的话，先行者有优势，更为强大坚实；后行者就要以柔克刚，以智取胜。（可参见下表）

五行木火土金水

五色青赤黄白黑

五性静燥力坚智

而且围棋棋子是一天然材料来区分黑白，而非人为涂以颜色。最古老的棋盘也是石刻而非木制画线。这种近乎苛求的天然之态很有老子“自然之道”的风范。

围棋中气的概念是初学就要学到的，而“气”这个范畴在中国古代哲学中也有重要的地位。孟子在性善论的基础上提出了“养气”说，即“吾善养吾浩然之气”。气清则仁在，则人得以为人；气浊则人失其根本，命不存矣。正如棋子无棋则失其根本，不复活焉。

从审美的角度讲，中国古典艺术强调一个“韵”字。韵者，余音也。围棋也是讲究这个的，不过我们称之为余味，即未能穷尽，供人遐想、反复思量的部分。中国古典文化的一大特点就是“流转有韵”，即内部各部分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使其看似简单却通体流畅、浑然一体。说白了就是表面看似平常，内里却大有玄机。围棋的玄妙深不可探，古今未有感言穷其机变者也。这种韵味讲究回环往复，正符合中国人的环型思维模式，即周而虑之，与西方人的直线思维不同。所以这也是围棋更盛于东方的原因之一。

学、术兼具是围棋的一大特点。但并非只有围棋是这样。其实，围棋与中国的戏曲具有相同的境地。二者都具有艺术的特点，又都具有除艺术以外的特点。又由于有一定的门槛使得“门外汉”的群体庞大，易知难解；同时又缺乏文化理论的研究，对其系统的构成带来了缺憾。这些都是围棋的发展所面临的问题。即不能让围棋象昆曲那样濒临灭绝，又不能让它在发展中失去本真。

所以真正的爱棋之人，不仅要钻研技艺，更要融贯棋中真谛于世态之间。

棋非游戏，须濡冠以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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