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天的散文
微信群里,一个堂哥问另一个:“麦天了,再有十来天麦子就黄透了,你不回来收麦吗?”
听堂哥说,现在收麦基本都机械化了,不像以前那么辛苦了。想来,我已有十多年没有进过麦田了。此时,听着熟悉的乡音,关于麦天的记忆就涌了出来。
麦子成熟的季节,便是“麦天”了。
我的家乡位于冀南平原,小麦是最主要的农作物。麦天来时,大片的麦田,便连成了一片丰硕而美丽的海洋。微风拂过,麦浪翻滚着涌向天际。尖尖的麦芒站在浪尖上,守护着结满籽粒的麦穗。
就在这一浪一浪的翻滚里,麦田很快由绿转黄。麦子们柔韧而顽强地生长着,它们已经历了秋霜、冬雪、春风,此时,又要经历夏日艳阳的炙烤,直到体内的水分几乎被烤干,放几粒在嘴里嚼,发出“嘎嘣”一声脆响,麦子就熟了。
收麦是一场战斗。收麦是最不能磨蹭的,麦子熟过了头儿,轻轻一碰,麦粒就会掉落在地里,而且六月的天气极其善变,因此必须“抢”着收。
记忆里,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用镰刀割麦还很普遍。大人们弯着腰,左手揽一把麦子,右手挥动着镰刀,轻轻一扫,麦子便倒下了。从地这头儿割到那头儿,再从那头儿割到这头儿,身后,一排排麦子整整齐齐地铺放开来,像是给大地盖了一床床金黄色的被子。如刺的麦芒在人们的胳膊上、脸上扎满了红点,但人们顾不上理会。人们还要将麦子一捆一捆地拢起来,再拉到麦场去脱粒。
几家人往往同租一台脱粒机,因而也就搭伙儿劳作,人歇机器不歇,忙得热火朝天。麦粒络绎不绝地奔流而出,轻飘飘的麦子皮被吹得四散开去。人们浑身上下落满了麦灰,头上扎着的白毛巾很快成了灰色,一说话,露出雪白的牙齿。
这个时候,农妇们轮流到麦场送饭、送水、送西瓜。一片片麦场无疑成了乡村最热闹的地方,充盈着汗水和欢笑。卖场早已用碌碡轧过千遍万遍,平实而光亮。
脱完粒之后,人们还要扬扬、翻嗮,如果天公不作美,少不了又是一番折腾。就这样,经历了一道道工序,麦子终于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归仓了。
麦子在人们眼里是神圣而珍贵的。麦子成长不易,收获不易。麦田里,就连老人、孩子都要涌上地头捡拾麦穗,也不分你家我家,生怕糟蹋了这吸收着日月精华的宝贵粮食。
儿时,学校还专门放麦假,就是为了让孩子们帮着家里收麦子。哎呀,那个美呀!孩子们不用做什么重活儿,反倒能在麦场吃上好多好吃的。捡来的麦穗呢,大人会换成甜杏和西瓜,又能大快朵颐一番,吃着自己劳动换来的“战利品”,真是格外香甜。
多少年后的今天,想起麦天,想起麦田,依然心悸!它们为我最初的人生涂上了坚韧的底色,无形中向我传达了生命的力量和生活的欢欣。不管我走得多远,我仍愿做天地间的一株麦子。
麦天了,走,去麦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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