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味道抒情散文
斜风细雨伴春归,立春之后的日子,变得温柔妩媚了许多;没有了冰雪的禁锢,山川河流在春潮中开始萌动,柳芽吐绿,春江水暖,故乡渐渐有了“年味”。
风尘仆仆的游子,一个个从远方归来,村头等待的老娘,眺望的眼神变成欣喜的泪花,很久没有见到父母的娃娃,紧紧拉住从远方归来的亲人的手,久久不放,生怕一松手,爸爸妈妈又会走掉,“年味”在老家的院落里,随炊烟飘荡。
有人说,年味是从第一场飘雪之后,母亲问寒问暖的那声问候开始的;也有人说,年味是从迈开回家的脚步开始的;还有人说,年味,是从故乡的村庄,升起的袅袅炊烟中,飘出的香味开始的
北雁南归,年味装在鼓鼓的行囊中,当春天的第一缕春风,从城市的发髻间掠过,思念里便开始萌生了浓浓的年味,在亲人的相互问候里,在拥挤的人群中,在回家的匆匆步履下,年味开始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挥之不去,年味掺杂在淡淡的乡愁里,一点一滴在弥漫。
我记忆中的年味是在母亲的忙碌中开始的,当故乡的小巷里,传来爆米花老头嘶哑的吆喝声,还有伴随那吆喝声,爆开的香喷喷的玉米花,故乡便开始有了年味,这时候,母亲会让我端上一瓢玉米,一瓢大米,爆上两斗米花,如果不受潮的情况下,一直吃到过年,都是香喷喷的
在故乡的年味里,能让我感到过年脚步越来越近的,就是母亲的忙碌了,早早地从地窖里,扒出储存一个冬天的地瓜,洗净,然后熬制地瓜糖,待地瓜糖熬好,加入大米花,炒熟的花生米,冷却后,切成方块,香酥甜脆,地瓜糖是春节拜年,孩子们的最爱了,母亲熬制的地瓜糖,不苦,火候正好,是邻里小朋友们的最爱。
我的家乡在苏北鲁南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庄,虽然远离城市,但是,古老的京杭大运河从村庄的东边蜿蜒流过,涛涛不息的古运河水,给了故乡青山绿水和苏北鱼米之乡的美誉,有人说,上苍是公平的,它给了你现代化舒适的生活,也给了我们污染和繁荣带来的灾难,而这方贫瘠的土地,却因为远离市区,才有了故乡今日“渔舟莲歌”,“梦里水乡”的盛景;年味的浓与淡,与母亲赶集的频率有关系,靠家乡近一点的集市有两个,一个是如今的乡镇有七里地,另一个是过运河后,不远的里圩子,大约4里地;一早,母亲总是早早做完饭,挎上篮子,步行去集市赶集,那时,能跟上母亲去赶集,是我的一个愿望;尽管步行要走很远,但是,由于要坐船,母亲怕是危险,一般是不会带我去的,其实,即使在家,母亲总会从集市上给我买来好吃的,但是,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热热闹闹的大市场,还有琳琅满目的美食,对我的诱惑还是不小,每次母亲去赶集,总是要和我斗智斗勇,实在摆脱不掉,才带上我,小时候的我,母亲赶集归来,曾是我一天中最为美好的期待春联,鞭炮,花生,瓜子还有一些过年的年货,母亲赶年集,买年货,我就觉得,年味越来越浓了。
过年了,肯定要磨上一锅豆腐,在我小时候的乡村,豆腐是过年必不可少的美食,头晚母亲便泡好豆子,第二天一早,就在磨上推,然后在锅里煮,最后用石膏点,做豆腐的过程中,母亲总会给我盛上一晚热气腾腾的豆腐脑,那是母亲特意为我留下的。由于父亲在煤矿上班,家里条件要比一般的农村家庭,好了许多,家里每年养一头猪,别人都卖钱,我们家肯定要杀掉,除了部分的送人,卖掉,剩下的猪头下水,肯定是过年的美味,母亲会用两天的时间,把这些处理的干干净净,然后煮上一锅的肉,围着大锅,馋猫们肯定要先饱餐一顿了。
炸丸子是我们鲁南人家必备的美食,一是因为,丸子的确好吃,另外也有团团圆圆的象征,母亲做的萝卜肉丸子,是最拿手的,一个个肉丸从母亲的手指间挤出,滑进油锅里,几经翻滚,酥黄娇嫩,香脆可口,吃可以,但是,母亲炸丸子的时候,是不允许我们乱说话的,据说这是对灶王爷的尊重。母亲在小年这一天,会在灶台前点上香,我问娘为何在灶台前点香磕头?年说,这是灶王爷要上天上去向玉皇大帝回报去了,让他说点人间的好话,“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然后大年初一,我们再把灶王爷接回来,一辈子勤劳善良的母亲,是从苦日子过来的,知道贫穷饥饿的滋味,此刻也只能把美好的心愿,寄托给灶王爷了。
年味在母亲的操劳下,越来越浓,而我,也在母亲的呵护下,渐渐长大,当年少的我带着母亲的嘱托,独自一人开始了背井离乡的求学路时,每到年末,那浓浓的年味,就弥漫在我的身边,有时飘进我的梦里,城市的喧嚣和浮华,抹不掉我心中对年味的期盼,回家,成为千千万万和我一样,远在千里之外的游子,每年不变的主题 ,无论多忙,旅途多远,都要准时回家,故乡的年味,已经化为思乡的情愫,于是在母亲的殷殷期盼下,我体味着一年又一年,故乡的年味,回家过年,这份回归,成为我的一份依恋。
母亲河水,年复一年地流淌,而母亲却一天天的老去,不知道何时开始,日渐衰老的母亲,已经不能再亲自为我烹制美食了,但是,那份守候和期盼,已经成为年味的一部分,于是,常常把年老体衰的父母,接到城里过年,虽然没有故乡浓浓的年味,但是,陪在母亲的身边,这份静静的守候,已是我最大的满足。
俗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母亲的身体日渐赢弱,终于在三年前,过完春节后的初八,离开了我,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也跟随我来到城里,故乡的家便成了一个破败萧条的院落,没有母亲的家,是那样的寂寥和荒凉,除了母亲的坟茔,回家过年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没有娘亲的家,已经不再是个家,没有娘亲的年,那还有年的味道?
又是新春佳节,年味正浓,而我,时常遥望故乡,怀念陪伴娘亲走过的每一个春节,没有了回家的渴望,没有了娘亲的期盼,回家成为一种奢望,祭扫娘亲的坟冢成为我回家的唯一理由。
远方飘来 袅袅炊烟,爆竹声声,年味正浓,此刻,我才深深体会到,“年味”,其实就是母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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