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印记散文
对故乡的印象,有山路,深巷,老樟与古藤。
先从路说起。
曲曲折折的小山路,全是泥土与很短很短的黎草,夏天时路上有紫色,红色的小野花,秋天会有一吹就满天飞的蒲公英,充满着生命,朴实无华。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几分钟就能到村子。
村子里谁家都穷,高低没有距离,邻里和睦,亲如一家。家家都用木门,出门用木棍穿插门环,并不上锁。乡亲们纯朴善良,出入见面,总会打招呼或聊上几句;小孩子闹别扭骂架,谁都熟知对方父母乃至爷辈的名字,骂得有劲巴烈,但并不伤和气。
村前村后到处都是自在的鸡鸭,傍晚时分,兀自归家,是山村的一个亮点。
每天,天蒙蒙亮时,总能听到那位挑着担子卖豆腐的阿伯,熟悉的声音从巷道传来,从晨雾传来,温暖又湿润。
村子里有一条很长很长的巷子,算盘爷爷(这位爷爷很聪明,算盘放头上都能打,我们叫他:算盘爷爷)说是当年抗日时留下的。
顺着巷子一直往前走,便到了东头。东头有2棵百年老樟和一棵古藤。
时光流转,除了纵横潇洒的野草岁岁荣枯,老樟,古藤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布满青苔的皮肤见证了它们当年的繁华热闹和一种不可言说的魅力。
老樟与古藤一直都是村子里最神圣的象征,从来没有人动它们,老人们说,古树有灵不能乱动,否则会给村里带来天灾,他们说有一年红姑家做新房子,为了搬运东西方便,便把靠路边的一棵古树大分枝给锯掉了,果然如老人所说那样,这一年村里很不顺,大夜里有人家里意外失火,同一个月好端端的相继有人去世,其中有4个是中年壮汉,而后又发生数年难遇的洪灾(也就是1998大洪涝),我是读书人自然不信鬼神一说,只觉得老樟与古藤有很多很多神秘的传说与,令人好奇,向往。
关于老樟和古藤,已经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年岁了。听秋奶奶家106岁的太婆说,从她记事起老樟就已参天,4人环抱粗了,而古藤也在,古藤生得很巧,生得很妙,从老樟的根部抽出了藤条,向上生长着;它的根,便也藏在老樟根缝间,风雨相依。同样没有哪个老人能知道它是何时长出的,似乎,有了老樟,便有了古藤,甚至,还没有老樟的时候它便已经长在那儿了。它生得葱茏茂盛,苍老粗壮。夏天的晚上在这里乘凉,老人们都说它是修炼了几百年的地精,也有人猜测它的块根已经长成人形,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不管老人说的怎样多么神乎其神,我可以想到的是,它们的年岁最少有一百五十年。
每蓬过年过节回家,我总要到东头去看看它们,每次看到它们依旧枝繁叶茂,绿意盎然,安然无恙的挺立着,便觉心里踏实许多。今年清明回去,我感觉到一种落寞与萧瑟,似乎在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当我看到靠关沙那边的那棵老樟有一半身躯长出了“纪”时,我的眼角潮湿了,奶奶说古树跟人一样,人到了一定岁数终究会老去,而树一旦长出了纪,也就表明它活不长了,我脑海中突然惊恐闪出一个“死”字,抬头仰望着老樟,敬畏生命,瞬间觉得心里好痛,好难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它活了多久,一百年,一百五十年,两百年或更久,但我多么希望它永远屹立在这儿。
不!怎么会呢?它怎么会死,大家如此爱戴它,牵着牛的爷爷会在这里聊天、带着孩子的阿妈、背着书包的学生会在这里经过、恋爱中的青年男女会在这里抛红丝带……我们都喜欢它这里及足下的土地。每年春节从外地回来的人都说它这里从容、轻松,心里怀着一股说不出的崇敬与亲切。
岁月里,我看着它们生长,不,应该是它们看着我长大,它们的四季里有我的影子,我的记忆中有它们的绿意。
祈愿啊,祈愿:老樟古藤,绿意永恒,不伤不死,安静屹立,恬静生长,永远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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