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翩翩美少年诗歌

1.五月，翩翩美少年

（一）

下雨了，湿答答的青春

裹在乌镇的雨巷里，开始聆听虫鸣、亲吻黄昏

没有结了冰的青衣，用腹腔婉唱紧锁眉头的泪痕

像一绺青丝。悲郁的美，悠长悠长

掉在昆曲中，百转千回

咿呀咿呀的声音，蹁跹的长袖

挑起乌锦冗长的忧伤，风吹过的那一瞥

点睛。一句念白，便是纷纷雨。浓缩的风

坐、念，痴痴醉醉的柔弱、不堪

往事还在，那个少年

在诗句里翩翩起舞的过客

还在五月的故事里思念着，曾邂逅

像江南和风，坍弛了古城一样的美

下雨了，湿答答的意识里

依然还流淌着一个小桥流水一样的回眸

（二）

白水鱼，幻化成了梦的妖精

一跃而起的五月，被猝醒得毫无防备

一叶垂条，划过绿波的春天

像清风一缕的温柔

像衣裳流过时光的丝绸与衮旒

还有春秋和战国

破碎的，就像镜子

溶解在琉璃月的金属，水鸩害了梦

苏州、太湖水

金的红河，明的黑月

吴楚东南，香草美人。流干了湘江水

白水鱼，瘦成了妖精的梦

还在传说里捕捉一条悲发的晚秋

从五月奔袭到十月

再到五月

一首断裂的楚辞，编钟敲出靡靡之音

像五月翩翩起舞的河水

回溯，衣袂飘魅

那个少年被迷惑了

那个少年被沉醉了

那个翩翩美少年

消逝在五月。像秋风，滚滚黄尘的五月

（三）

流浪，流浪，到边关，再到关内

一手拷着枷，一手拷着土地

干涸，像皴裂的皮肤一样

像古道、像西风、像瘦马，老死在

白山黑水。阿城的土地是冷的

阿城的长殳是冷的

敷上一层血

热了一路冬天。五月却死了

遇见的那一路，那一路的蔷薇和牡丹

殉葬在将军令前

像一朵孤独的殷红

那个少年。寂静的漠北

月还是那个月

诗歌还是残损的诗歌

乐声憔悴了瓦当，一爿铁漆

几分枯萎，十分病哀

伊人，在影子里。啃着滚烫的碎石子

被马蹄、马刺踩裂的土壤

会否长出干瘪瘪的离愁

只记得五月的眼眸里，有梅雨天的苏州、扬州、乌镇

小桥流水。和风一样的温暖

阳光和雨一样凉了

雨却嫁给了一堆冷冷的废墟

那个翩翩美少年，戴着枷锁流浪，流浪——

到关内，总好过病死他乡

2.五月，收割故乡

稻子熟了，沉甸甸的青春。老了

和夕阳一起老了

褶皱的黄土地，和父亲一样的眼神

泯干了唯一一滴泪水

记得父亲是土地一样的深沉

记得父亲是土地一样的沉默

是土地一样的

陪着故乡一起寡言着、寡言着

我也老了

脚步声被一路长鸣揉碎了，母亲唤着我的名字

稻子的乳名

老房子的乳名

故乡的乳名

还是泪眼朦胧的姓氏里，一根白发探囊而出

母亲的针线还在缝补着乡愁的距离

我还在一封纸笺中风尘仆仆

幻想着五月的彩云

追梦着五月的青鸟

无脚、无手，只有镰刀

刈割着春天的每一段悲凉的岁月

切断了离别

切断了思念

切断了青涩的稻子

我就是稻子里的寄生的昆虫

把绿色都啃食殆尽

连同五月，仿佛把整个故乡都吞噬干净

3.五月，拾蹠春天

落叶知晓春天即将远去

正如，一江春水，向东流去

阁楼、暖色调的花瓶，装饰着古典的梦

一如铜镜里虚化的面孔

在信笺里短暂租赁着文字的热忱

粉的，红的，相思豆蔻

总能拾遗噙泪的记忆

在镜框里打转

一汪清澈的水，把自己的影子扎在五月的诗歌里

一个人装点奁匣的时候

孤寂的梳子梳掉了春天

那像流水一样的日子。和广寒宫一样冷

垂下的，剪去。黑色的光泽和

绿色的柳枝词

瘗玉埋香。下一个五月

还在春天里保温

戴着羁旅的毡帽，吸上一口夏天的寒露

厚重重的桨下

全是泥浆和沙石的绿藻，撕扯着木桩的肋骨

可能水分子已经死去

活着的，只是老去的骨架

和一首五月的诗

在遇见你的时分，依旧

占尽风情、向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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