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烈酒情感随笔
我天生很喜欢猫科动物。从精神抖擞的雄狮到瘦骨嶙峋的野猫,我都很喜欢。他们是天生的贵族,低调,散漫,安静又不动声色。可以将自己完全隐匿在黑暗里,却有一对宝石般的瞳孔。
前年抱过一只猫,叫烈酒。
是在我生日的时候,十月的末尾,也没有被染成黄色的风的迹象,一如既往湛蓝平和。我出门的时候听到她微弱但有力的叫声,那时候她还很小,不能完全睁开眼睛,我看着她尽力想要看清这个冰凉世界的模样,忽然觉得我应该带走她。
她长得很快,也十分健康。小时候喜欢缠着人爬来爬去,长大了便和她的同类一般开始疏远人类。有一双异常甜美的眼睛,琥珀和祖母绿交杂在一起,像是深埋于地下不见天人的矿石。可能因为是个弃子,从小就失去了与亲人相处的机会,比起高贵,她更加敏感纤细一些,拥有矛盾的性格,害怕被抛弃却又想要不可一世。我喜欢她,只是因为她和我一样。
我从未把她当作是宠物,她与我都是个体的存在。我们互相磨合,寻找生活中的交点。
半年过后带她去打疫苗,看她在洁白的毛巾中缩成一个球,她已经很大了,也越来越柔软。但还是拥有以前的特质。很乖,打针的时候一声不吭,善于隐藏自己的痛苦,亦或者说,尚未感受到人世间的苦痛。打完针之后,却又紧紧抱着人不放,像是在他人身上汲取抵消痛苦的力量。我们是某一方面的同类,语言是被静止的。
去年又在路面捡到一只猫,同样拥有旺盛的生命力,是畸形的外星人,抱回家时全身都是跳蚤。蛮横无理的荒野贵族,散发着辛辣的野生植物的气息。警觉的,丝毫不柔和。会护食,这是外界对他的烙印。
烈酒对他很感兴趣,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的同类。取名杯,容器。他比烈酒强大,愈发饱经风霜,世界对他来说是验证,不属于观察。
外界也一直在呼唤他。曾经打开着窗户,他便钻了出去,坐在屋檐上,也不走动,只是静静地呆呆地看。底下郁郁葱葱的树木,花瓣躲在里面。风席卷在他身上,带着花香。素静的瓦蓝的天偶尔会有鸟飞过,早上也会有喜鹊,黑白相间的巨大的翅膀,兴许他没有看到。在他眼中这或许是一切。他甚至无法联想墙的另一边还有什么。我坐在床上看着他,并没有想过让他回来。他太弱小,无法挣脱我给他的束缚。但总有一天会的。我开始可惜无法带他旅行,他不是一个好旅伴,随心所欲,聒噪,唯一的优点便是坚韧。
等他老了还想念外面的世界,我就放他走。生命总是要到临死前实现梦想才有价值。
他们不合拍。烈酒习惯孤独,与我一样对于感情易于深陷所以选择逃避,而杯一腔热血,真挚的让人惶恐。所以我总是可以看到他们打架,无意制止,认为磨合不应该由他人插手。
于是烈酒一日一日瘦削,最终患了病。将自己的脖子抓出鲜血淋漓的窟窿。我看着她把脆弱暴露于众,却依旧一脸不可侵犯的傲气。她始终是不肯示弱,不肯承认自己的孑然妒火。即使她最后也要克服这个难题。她已经不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新生儿,想要理解世界就要接受错误和悲怆。
我把缠满绷带的她抱在怀里,脸贴在她的瘦弱的脊背上。听到一声声轻缓温柔的叫声,眼泪就掉了下来。
最后她还是活了下来,磨难令人蜕变,却也造成隔阂。
我从未试图让他们可以和平相处,他们本身就毫无关联,只不过因为我被舒服在一起,心与心毫无共同所言。
我和他们呆在一起最多的时候,就是睡眠。
猫怕冷,冬天房间里一暖和,再披上毯子,他们就会偷偷摸摸躲到我身边。先过来的一定是杯,他并不介意人类。而烈酒总是要看很久,才愿意到我身边睡下。而我看书写字,有时候和他们一起睡觉。清醒的时候会忽然觉得奇特,我竟愿意与他们建立稳定长久的关系。
他们永远需要人来照顾,生命也很短暂。但我们都可以感受到身上带有的这种朴素坚定的关系。我在他们身上看到我自己。他们在我的生命里是令人眩晕又清醒的一杯烈酒。
他们只能陪我十几年,可人生也没几个十年,一路上跌跌撞撞,足以把杯中烈酒换为浓稠的蜜糖。
本文标签:
[!--temp.ykp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