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夏天,和青春一样回不来的爱情故事
她在家整理旧物之时,发现一个大号心形的巧克力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高中时期的东西。有许多写在便签上的字条,写在答题卡背后的信,和一个日记本。日记本里面夹着几片干枯了的玫瑰花瓣,一个钢笔笔帽,还有一张从柠檬清茶饮料瓶身上撕下来的标签。这些东西统统都指向了那个人,和那一个又一个荷尔蒙弥漫的夏天。
(1)
她随手拿起了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认真听课,我不该来打扰你的,但是我真的有件很开心的事想和你分享,我实在太兴奋了,压制不住的兴奋想要跟你说,那就是:我摸到灯泡了,不止一次哟,我摸到了两次。
看到这里,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高三那年,奋战高考,几乎没有什么课间生活。男生们好不容易用草稿纸堆砌起来做了一个足球在走廊上踢来玩,却被班主任看到给没收了。于是他们想出了一招没法被没收道具的游戏:摸灯泡。灯泡就是走廊顶上的那几盏,楼层高度大于3米,男生们就比试谁可以跳起来用手碰触到灯泡。每每下课十分钟的时间,走廊上就挤满了人,以他为首的男生就在那里争抢着跳跃,隔壁班的男生也跟着过来围观喝彩,那场面好似他们真的在观看一场正儿八经的球赛。要是碰到班主任过来,大家可以瞬间撤退,安全又省心。
他是班主任的儿子,是重点班里出了名的小混混。班主任为了监督他读书,特意把他调到了第一排座位。她和他的座位在同一列,她在他后面,中间隔了5个同学。那张字条就是在上课的时候,从他那里开始,再经由那5位同学传递到她的手里。拿到字条的她习惯性地把它放进笔筒里,然后抬头听课,老师写黑板的时候,他偷偷转过头来对她一阵窃喜般地笑,她挥了挥钢笔,示意他看黑板专心听讲,他点着头背转身去,她看着他的背,好像连背上都兴奋地写着硕大的几个字:我摸到了灯泡。
她跟他说了很多次,不要上课给她传字条,但是她的笔筒里却满是他的字条。现在回想起来,苦逼的高三因为有他而平添了一抹活泼的色彩。
谢谢一个人的出现,丰富了另一个人平淡无奇的少年。
(2)
她接着拿起第二张字条:我爸那边我会跟他解释的,我只是怕你从此之后就躲着我了,你会躲着我吗?
高二那年,他在一场化学随堂考试上用草稿纸给她写信,那可是他爸爸,作为他们的化学老师兼班主任最钟爱的化学啊,他居然在他爸的地盘撒野,被监考的班主任逮了个正着。她的名字就赫然地写在草稿纸的第一行,她当时并没有看到班主任脸绿的表情,因为她还在那里傻傻地写着卷子,这是她最痛恨的化学啊,那些歪歪扭扭的分子结构真的是看得她要晕眩。
很快这件事就跟病毒一样,蔓延到了整个班级,甚至隔壁几个班和他要好的男生也开始议论不停。当然,他们都是带着看好戏的好玩心态来等着班主任的判决。考试结束后班主任就把他叫到了办公室,第二节的数学课他的位置一直空着,她的心也跟着悬着,担心他,也担心自己。那个大腹便便的数学老师讲的是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数学课结束后,他从办公室回来,第一个就跑到她的座位前来,他说:“我爸不会找你家长的,他要是这样做,我就跟他翻脸。别怕,有我在呢。”
年轻如他和她,我们都曾如此任性过。在最无力的时候,遇见了最想保护的那个人。
(3)
第三张字条写的是:其实是我发起的赌局,因为我想第一个知道你。可是啊,你都没有看我一眼。
高一刚开学,她在教室里整理自己的课桌。教室后面有一群男生在打闹,他们把扫把簸箕弄得满天飞,闹得沸沸扬扬,青春期过甚的荷尔蒙,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和热情。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平头,蓝色T恤,刚打过架的脸灰尘满面,笑起来坏透了。
她收拾好课桌,到走道上透气,放眼望去,绿树成荫,远处操场上有男生在踢球,青葱校园,一切都是浪漫又美好。一个男生跑过来问她:“同学,我和你是同一个班的哟,你叫什么名字啊?”她楞楞地给他报了她的名字,然后他就跑开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生也是和他一起的。他发起了一个打闹的赌局,输了的人就帮他去问她的名字。
那个时候的天真,是有意无意地出丑,只为博得一个人的注意。人群中望见,第一眼就心生欢喜。这样的单纯无忌,在长大之后,如同褪去的潮水于时间的河床里消失。
(4)
这是第四张字条:等我好吗,我一定会考到你的城市。
高考落幕的那个夏天,有人开怀,有人哭。
她考上了大学,而他落榜了,留在学校复读。她离开家去报道的前一天,他早早地跑到她家楼下,安静的清晨,只有卖早餐的人。她在楼下的包子铺外见到他。他还是像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般,穿着蓝色的T恤,踱来踱去踢着脚边的石子。他看见她来,温柔地笑着,那股年轻气盛的光芒,被高考的大锤打击得黯然失色。
他把一本日记本给她,里面全是他记下的,和她有关的高中三年。他想要送她却没能送出的玫瑰花,她低头写字时用来夹刘海的钢笔笔帽,还有在篮球场上她买给他的柠檬清茶。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可也假假真真地喜欢了这么些年。
他复读的一年,弹指一瞬,却足以改变太多。他果真考到了她的城市,可他们谁都没有再提在一起。后来,他们都有了各自的恋情。他还是会偶尔来她的学校串串门,开玩笑地说着过去的事情,但也只是很偶尔罢了。他们之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横生出了一条鸿沟,她在这一头,他在那一头,却再也无法逾越了。
有一天,她接到他的电话。他说他女朋友怀孕了,他却不知道孩子的爹到底是谁,因为女孩脚踏两只船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在电话里陪着他,听他在电话那头小声地哭。
忽然他问她:“当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想了想说:“有吧。”
他光着臂膀在篮球场上跳跃的时候,坐在看台上的她是有喜欢过他的吧;他跑过来对她说“别怕,有我在”,内心涌起温暖的她是有喜欢过他的吧;他送来日记本道别,转过身去双眼潮湿的她是有喜欢过他的吧。
只是,那些喜欢,那些懵懂的情感,就像那些夏天里的栀子花,还没来得及采摘,就花期已至,散落一地。而那些夏天,和青春一样再回不来。
但她还是希望,有一天他会遇见一个好的人,陪他去他读过的学校,逛逛操场,吃一次食堂,坐在他座位的后座,轻声地告诉他:对不起,错过了你的青涩岁月。但是愿和你一起度过成熟,陪你慢慢变老。
本文标签:
[!--temp.ykp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