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书可读的岁月-杂文随笔

文章 2019-07-17 10:48:06 1个回答   ()人看过

走进市里最大的图书城,我就有点失望了。

图书城大多是教辅、教科书,除了图书,还有更多的是不少的文化用品,齐刷刷的摆在架上,买书的人也冷冷清清的,很想找几本自己喜欢的书,转来转去,半天没有挑选出一本来,想想几年没有进书城了,况且总比几十年前的图书城好多了,便极不情愿的匆匆挑选了两本。女服务员胖乎乎的,收了钱,冷冰冰地说:“喂,找你两元。”也许我永远都无法再进什么图书城了。

想想那些年,我们家在农村,特穷,姊妹四人,父母就只让我一人上学,书包里除了仅有的语文、数学课本,其他就几乎没有别的书了。父母说,我们几代人都没有读过书,全是文盲,家里不知从那来的几本线装的古书,可扁担大的字都不认识一个,应该努力读书,识几个字,当个生产队会计,有威风,有出息,有好日子过,考出去还吃国家粮呢。

那时候,城里几乎没有书店,学校更没有图书室,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终于第一次走进了书店,一头扎进书店,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书,哭着喊着要卖小人书,看到一本就拣一本,一边拣,一边递给母亲,大概拣了十多本,回到家里,立马叫母亲把书拿来,可整个背篓翻了个底朝天,仅仅就找到《雪山飞狐》《沙家浜》《小兵张嘎》3本书。原来,母亲根本就没有钱,全身上下仅仅3元钱,还是准备给我卖双鞋的,在我弯腰拣书的时候,母亲悄悄地把拣给她的书又放回了原处。这几本小人书就这样孤独地陪伴我度过了剩余的那几年小学生活,凡是友好一点的同学都一遍又一遍地看了这几本小人书,总是感激涕零,最后,几本书都破烂不堪,残缺不全,只剩下大约三分之二的内容。

我从小就生长在望不到边的肥田草地(大野豌豆)中间,生长在无穷无尽的稻花飘香的稻田、麦浪翻滚的麦田中间。没书可看的时候,就和几个同样面黄肌瘦、羸弱不堪的伙伴们在月圆的晚上,坐在池塘边、河边上,或者开阔的草地上、肥田草地里,看月亮、数星星,听蟋蟀的吟唱,听青蛙的争鸣。或翻看地理书,大家一起找银河在什么地方,找牛郎星、织女星和北斗星。那时,总是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总想穿过地平线,走向远方。

在城里上中学、大学,我真是疯了,只要见到书店就拼命往里钻,哪怕身上没有半文钱,也要在里面看个半天,自习课与课外活动时间,我都泡在书店里,没有钱就,像孔乙己那样,倚着书架站着读。每当书店下班的时候,我会把读过的页码折一个角,下次接着像孔乙己那样站着读。我们汉语言文学专业的,除了与专业相关的书籍,美学、哲学、宗教,甚至于连英语、市场营销等方面的书籍都卖,有钱的时候,一次就几十元、几百元。可惜,孔乙己那美好的时光也没有多久。我们也毕业了,分配到了偏远的山区学校。漫长的无书可读的岁月又开始了……

非常庆幸的是我们的学校就在金沙江畔,奔腾的金沙江水川流不息,金沙江两岸自古就有“出门就是山,地无三尺平”的说法,在那里,渴了,喝一口金沙江畔的泉水;饿了,刨两根农户荒地里的红苕根充饥;热了,一个猛子就扎进金沙江洗个澡。沙,细细的,软绵绵的,阳光照在上面,远远看去,银光闪闪的,那就是金沙;石,红的像玛瑙,绿的像翡翠,偶尔有人成天在石滩上转悠,祈盼能有所收获,那就是奇石。树,一棵棵昂然挺立,姹紫嫣红,漫山遍野的,天上的彩霞与山上红叶燃烧在一起,铺天盖地的红,那就是枫林。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都融进了水里,融进了沙里,融进了石里,也融进了枫林里。

当地有种说法叫“涨水漂木,枯水行船,不涨不枯淘沙金”。在涨水季节里,江里经常漂满木头,据说这不是一般的木头,是金沙江上游两岸山上一种叫“马桑树”的优质木材。其实,这就是现在已经濒临灭绝的“楠木”。看着顺流而下的“楠木”,我的心自然就被带到了远方。

没有阅读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没有书看的日子早已尘封在记忆之中,但在无书可读的岁月,却有一种超然尘世的达观与快乐,使我更多地去关注人生,关注社会,关注心灵和精神的慰藉,我确实意识到,朴素而简单的生活就是一种蕴含着且彰显着哲学意味的幸福。

顶一下 ()  踩一下 () 

 

本文标签:

[!--temp.ykpl--]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