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散忆散文随笔
最喜欢十月的清秋季节,暄气初消,阳光不燥,花未凋败,树未凋零,一切都还有美好的姿态。秋来得轻轻的,不惊扰,不喧闹,安安静静,素素然然,让一颗心蓦然变得清明、丰盈起来。在这样的时光中,一切回忆都会慢慢地沉淀,归于静寂,又不失暖意。
提及秋,多数人认为秋是空寂的、萧瑟的,我却觉得,四季轮回中,唯有秋是饱满的、丰硕的。这样的季节,花生、大豆、玉米、谷子、地瓜,还有拾了一茬儿又一茬儿的棉花,摘了一拨儿又一拨儿的红豆、绿豆,红得发紫的高粱,花开没完没了的芝麻,插补在田边地头的南瓜、豆角儿,全都脚赶脚地相继成熟,收秋抢秋成了农家人的头等大事。我想起了阔别多年的农家小院,这季节,小院里往往色彩斑斓。黄灿灿的玉米堆满了大半个院落,细细长长的辣椒个个羞红了脸,种在墙角的菊花丛丛淡淡、簇簇幽幽,有淡紫的,浅黄的,洁白的,朵朵馥馥散发着幽香。看着秋阳下的小院,我的心里常常有一种安静的喜悦。
白天,一家人在地里忙活,晚上,月光如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就着一盏油灯,一边闲聊,一边剥玉米皮,一会就堆满了脚边。干活时间久了,母亲就会到冬暖夏凉的老瓦房里,摸出几个柿子来给我们吃。红彤彤的柿子躺在手掌里,又甜滋滋地入了口,所有的疲劳顿时无影无踪。年复一年地听着母亲唠叨以前的苦日子,说那时玉米是全村人的主食,煮嫩玉米棒子,炒玉米粒粒,蒸发面黄黄馍,吃玉米面窝窝,喝玉米面糊糊……餐餐顿顿玉米垫底,吃得人胃里泛酸,人们爱着玉米又愁吃玉米。父亲见玉米堆越来越高,会选一些个大又饱满的玉米棒子,系在一起,吊在院子里搭好的架上,一架架的,串起了农人一年的期冀和喜悦。
初秋的小院,夜晚风清,月朗,星繁。有虫鸣声从院角菊花丛中传来,时停时续,忽高忽低,似无章法,又似有矩可循。每每,此声起,复落,定有彼声回应;彼声落下,此声再起,一唱一和,循环往复。你想走近一探究竟,凑上前,声音却骤然停止,只好退后,它们便又欢欢地唱着,长一声,短两声,不紧不慢地在秋夜里弹唱。门外秋收后,空旷田野在静穆地沉睡中,那潺潺流动的河流,那弯曲伸展在黑夜中的土路,那散发着馨香气味的野花,那浓郁而又清新的空气,构成清秋这迷人的夜色,若是能伴着秋虫的浅吟低唱,闲闲地翻会儿书,那真是一种无比美妙的体验。
如今,蜗居在城市高层建筑中的我们,只能隔着纱窗,听得几声微弱的、湮没在城市嘈杂喧嚣中的虫鸣声,而“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真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离我们远去的除了秋草虫鸣,还有夏夜蛙唱、南归雁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等,每每想来令人惆怅不已。还好,眼下正是秋的全盛时期,等枣树叶落,柿子红遍,西北风就要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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