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殇优美散文
清晨,是在天微微透亮的时候,我还没有起床,睡眼朦胧中便听到一种鸟叫。
那种叫声很特别,说是清亮,那是因为四周极其安静,能听到风柔动的声音,那鸟儿独独的叫,就传递的很远,顺着风儿轻荡在空中,碰壁在墙上,又跳进我的屋子里,让我那双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耳中的鼓膜产生了震动,我就听到了鸟叫。
鸟的叫声很委婉,还有些凄迷。啾啾的,极像一个刚刚学会发音的婴儿,在饥饿时发出的短促哭啼,又像林中迷失方向的小鹿,对着一片湖水发出细细的鸣叫。那声音里流露出某种乞求,充满了一种希望,然而却又是那么的凄婉和缠绵,让人听着就会生出一种怜悯,心里楚楚的隐痛着。我不明白为什么听到这样的鸟叫声会这么心痛!它的叫声里究竟有着什么东西让我变得柔软,产生出一种悲怆的情绪。
这是一组特别的音符,前后也不过二十多分钟,天渐渐明亮起来,那叫声便慢慢远去。想象不出这只鸟儿是个什么样子!它是卧着还是站着!为什么总是在黎明的前一刻,这么悲戚戚的啾鸣。我持着这样的心绪又一次回到了朦胧中。
我似乎与这鸟儿同类了,在这楼宇如林的城市里,悄悄地飞着。我看到的大多是人们朦胧的睡眼,没有任何的表情,像一具具没有生命的动物。在这样的环境中,会感觉到极其的不安,冷寂的程度让人没有一点温存感。一条大街居然安静的让人吃惊,没有车也就没有人,树是死了,即便满树绿叶,却纹丝不动,看不到生命的任何举动,哪怕微风中轻轻地摇一摇。这是生命世界中最为冷酷的时刻。
难道说这只鸟儿是看到了这种景象,才会发出那样的悲鸣!
我仍在这种景象中悄悄地飞着,似乎看到了一张面孔,一张黑瘦又布满皱纹的老人面孔。在那么多的皱纹里,我只读懂了一种表情,那便是悲伤。为何呢!我试图闯进她的内心,在没有任何阻挡的时候,与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有了接触。
她是生育过五个生命的老人,又精心的将这些生命养育成人,当她的生命一天比一天衰老,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变得无法自如,开始颤巍巍的行动时,她养成的那些生命却像林中的鸟儿各自飞走了。她成了无依无靠的老鸟,苟延残喘在生存的边缘线上。
她能有什么希望改变自己生存的环境,每天除了把那疲惫的身躯,用了最大的力气,在那些人们最为讨厌的垃圾箱里,翻箱倒柜似的寻找一些可以换钱的破烂,她还能做什么!她跑到夜市中,帮人家擦桌挪凳,为的是讨要一些啤酒瓶。因为她老迈了,生活的能力就只有凭借那一点点的气力,挣一些糊口钱。那些摊主们怜悯的没有撵她,让她就这么在城市的垃圾中生存。
这只老鸟就没有生存的梦想么!可谁又能帮她实现任何一点的梦想呢?没有指望是她眼前的唯一希望。总是到了天麻麻黑的时候,就在那些希望中寻找乐趣,像那只黎明的鸟儿,悲鸣几声。
离开这张面孔,似乎又看见一张脸。那是一张紧闭双眼,满脸愁云的面孔。我无法接近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怒气,他的手和脚已被胶带纸紧紧地缠绕着。我试图碰撞他跳动的那颗心,却被一股怒气冲出老远老远,只是静静的待在空中瞧他。
他的眉毛全白了,眉尖长长的下垂着,那是一个老寿星的标志,可他没有活到时候,大脑的血液就溢了出来,他成了一个半瘫的躯体。命运让他留下一半的手和脚,他便用它去抓一切能够抓到的东西,甚至是自己的脸和拉下的屎尿。
他只有一个老大不小的女儿,望着他那副模样一筹莫展,女儿的孝心遇到这么冷酷的现实就再也无法展现,只能委屈自己的父亲被这么样的囚禁。那是在人心上札下了一把刀啊!可谁又能将这把刀拔去?老人拼着命反抗,带有知识的头脑立刻让他嚎出:你这是在限制人身自由,违反人性的做法,我要告你去。
这个老的几乎不能自理的老鸟,就这么为着自由的梦想,在人生最为痛苦的时刻,与疾病搏斗了半年,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定是一个漆黑昏暗的世界,那种冷酷会常常让他发出悲鸣的叫声。
我也在黑暗中颤栗起来,在黎明的风中慢慢苏醒,我不再是鸟的同类,回到了人的世界里。当太阳像往常一样变得那么灿烂,阳光下的绿叶绿莹莹的爱人,悲伤的心绪突然就变得喜悦。又是一只鸟儿飞来,落在一棵大树上,开始了一种美妙无比的鸣啼,这叫声让我围绕着那棵树不愿离去。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承受感,让我莫名其妙的从悲伤走到了欢乐。而我担心的是,这种悲伤的鸟鸣还会回来吗!果不其然,从那以后我时不时总是会听到这种叫声,我反复证明过几次,那是一种真实的叫声,总是在黎明之前。
我忽儿就想到了阳光,因为灿烂的阳光总是把我带向欢乐。那只悲鸣的鸟儿啊,恐怕与我有着同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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