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的散文随笔

月光透过纱窗，洒满了一室清辉，这是个月圆之夜。

此刻站在窗前的我，手里拿着一件粉紫色手工编织的毛衣，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和斑驳的竹影，仿佛听到了姑姑的朗朗笑语。“给，穿上试试，这么大个闺女了，也不学学针线活，看以后谁能伺候你，到婆家还这么笨，有你哭的时候。”这是在我出嫁前的晚上，姑姑笑着提醒我的话。因为姑姑有切身体会，她在娘家时什么也不会做，到了婆家后，没少作难。言犹在耳，却物是人非。在这个更深月明的夜晚，睹物思人，我禁不住泪流满面，我那亲爱的姑姑不在尘世已整整十七年了。

姑姑是脑溢血突发病逝的，发现的时候已经不治。她走得那么意外，身边没有一个人，什么也话也没留下，但我知道，她是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她还不到50岁，肯定有许多放不下的人和事，也肯定有许多来不及说的话。每念于此，我就感慨万千：“生命是多么无常啊，脆弱得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姑姑在父辈中排行最小，她上有四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在农村土生土长，也念过书，是50年代初出生的那茬人，她的身上，有着那个时代鲜明的烙印。25岁的时候，经亲戚介绍，嫁到了县城一个有弟兄6人的大家庭的老三，从此，“三嫂、三婶”等成了她的名，她的真名已经很少用了。姑姑的闺名叫“换妮”，大概是爷爷嫌儿子少想换换吧。她自己用的名字叫焕妮，没用那个换字。

她在出嫁前，是有名的争强好胜。干活挣工分从不落后，拉架子车、深翻土地等重活顶得上壮小伙。爷爷偏心，作为儿子的父亲倒没有姑姑出力多。姑姑任劳任怨，不因为自己在家里虽是老小却得不到照顾而怨天尤人，反而成了家里的挣分能手。

姑姑是一个传统观念比较重的人，对她的哥哥我的父亲格外亲，直到她结婚后，生活条件无论好和坏，始终挂念着她的娘家，对我这个侄女视如亲生。“娘家人，出气人。”她认为我才是她的娘家人。

姑姑出嫁后，婆家由于弟兄多，日子还没有我家过得好，住的是公房，姑父又没有工作，姑姑也没有经济来源。在这样的生存条件下，姑姑凭着一双勤劳的手，跟着姑父一道艰难创业，苦度时光。生活渐渐有了起色。

姑姑刚嫁过去那几年，两个孩子相继出世，生活条件差，小孩又无人帮助照应，生活逼得她放下拿锄头的手，捏起了缝衣针，自己揣摩着，曾被为难得哭过多次，正因为她自己被难为过，她才说要我好好学。为了孩子，也为了省钱，她又学会了编织毛线。我们家从老人到孩子，谁都穿过她亲手织的毛衣。我有时就想：“织毛衣这么枯燥繁琐的事，姑姑却不厌其烦，是什么原因让她沉浸其中？当初也许是为了省钱，可后来又不是缺钱买不起，是不是在她的心里，已不是在织毛衣，而是在编织一项事业，编织着美丽的憧憬？”

在姑姑的毛衣针的摆动里，她在县城买了房子，又办起了一个塑料加工厂。虽然读书不多，可她用朴素的人生观，平和地对待一切。就是这样一个刚强、充满活力、勤劳善良、历经风雨不动摇的人，一语未留，带着许多未竟的心愿，离开了她爱的和爱她的亲人。

月影西移，窗外是那么的沉寂，祝福亲爱的姑姑在九泉之下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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