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去哪儿了散文
房檐上长长的冰溜子,惹得小孩子长时间仰望,却不能够到,他们只好到院子中的水缸那里去看看。已经砸开的口子上又结了一层冰,拿起搁水瓢的叉棍,敲下几块冰片,选一块大的,先咬上一口,再拿着慢慢玩弄。这些冰片片一会儿变成了一把枪的形状,一会儿又变成了一把刀的形状,任小手在冷风中变得又红又肿也不舍得扔掉,直到化进嘴里化在手上不见了。
一段大冷的日子里,有一方池塘,冰封了水面,那便是真正的乐园!起先是没有孩子敢到上面去玩耍,都是几个胆儿大的,找几块能扔得动的石头高抛上冰面,看看冰层是否变化,听听冰层传来的声音。确定能承担得住,再小心翼翼地从边上踩上去,边走边用脚发力踏下,确定结实后慢慢往里挪,直到最中心。胆小的孩子还是不敢下去,那些大胆的就蹬跳起来,双脚用力往下跺,甚至摔倒在冰面上,又拍又打做着鬼脸。在这样的诱惑招引下,不一会工夫,冰面上盛满了玩闹的孩子。
大人们也不制止,他们清楚,这冰很厚,几乎冻透到塘底,就算破裂塌陷,也不会有多少水出来。只是在孩子弄湿弄脏了棉袄棉裤回家之后,才黑着脸,把一个个光腚猴儿扔进被窝,捧起袄裤在炉火上烤干,搓净上面的泥巴,再放到暖气包上温着,保准第二天是一身干净暖和。但到了晚上,指不定会再重复上面的过程。
雪,自然是很大,多数时候是早上推开门,院里屋顶树上就已经全是厚厚的白了。兴奋地踏上去,几乎拔不出脚来。沿着大人们清扫出的小道,走出胡同,走向大街,外面的孩子多了起来。他们都兴奋地向村外走,那里可没有大人的管束,怎么玩都行,甚至可以攥一大团雪,一边啃一边抛。
养狗的孩子带着狗狗出来了,那些孩子的胆儿都大,敢去离村子很远的地方。他们说可以顺着雪地上的野兔的爪印追索,运气好了能猎获野兔呢。我们几个却天生胆小,不敢远离村口。但也没见他们猎获到野兔,我们就高兴地在雪地上玩。踩大人的脚印、攥雪球、堆雪人、打打雪仗,还能去菜地上从雪层下面抠挖那没有收的萝卜。费心劳力地弄出来,用一些雪沾在上面拧把几下,就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那感觉,比夏天里吮上一根冰棍还要爽。
太阳升起来了,雪没有一点点化的迹象。风不大,干冷干冷的,又到了箩麻雀的好时候了。扫开一片雪地,撒下几把谷米,小短棍拴上长绳,支起箩筐或大筢篮,远远地,候着雀儿自投箩筐。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耐不下性子,去别处玩去了。等想起这茬,谷米早让雀儿吃光了。大人们笑我们是小猫钓鱼,说我们只会喂鸟。我们不服气也是不成,偶尔箩住一只两只的,往往是手刚掀起箩筐,就让麻雀机警地飞逃而去。连鸡鸭也来捣乱,它们骄傲地、有恃无恐地来掠夺我们的诱饵,恼怒的我们,趁势拉下短棍,弄得鸡鸣鸭叫筐飞箩翻。我们则笑哈哈匆忙忙地鸣金收兵——过不一会,指定会有阿婆阿婶们过来,骂我们不学好!
到冰面的雪上打滑溜吧,划上一条线,看谁滑地远。靴子湿了也不管,倒了碰了也不喊疼,不大会儿,冰面就锃亮了。手巧的孩子开始抽打一种“摸葫芦”或“峁攸”的倒锥形转子。我们也叫它“懒老婆”,哈哈,因为它欠抽!
几乎见不到雪化,但雪会一天天瘦下去。背阴处的雪还算是完整一片的时候,又一场大雪覆盖了上去……
“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瑞雪兆丰年!”睡梦里的孩子,还叨念着老师教给的谚语。
现在,早就找不到那样宽阔牢固的冰和那么大那么净的雪,现在的我也看不到孩子们能那么尽情地玩和那么尽兴地乐。是冬天变暖了,还是孩子们的兴趣转移了?看着越来越临近的冬,我常常自问。唉,那些快乐的雪和那样纯净的冰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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