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读”也快乐散文
“误读”也快乐
平心而论,女性艺术家唱主角的重庆“1/2空间展”级别不见得高,意义不见得重,“误读”也快乐。然而整个展览期间,参观者轻松地“误读”,参展者轻松地接受“误读”,这一切似乎很符合德国哲学家伽达默尔的说法:“艺术作品的存在类似于游戏,游戏的真正主体不是游戏者而是游戏本身。”
作品《打造时尚之都》,做道具的名牌内衣不断丢失,剩下的也都被摸得发黑
作品《皇帝没有到过的地方》,展出第二天墙上多了些涂鸦
“这个艺术研讨会怎么开成了‘两会’?这样论资排辈发言,什么时候能够轮到我?”
3月9日上午,重庆市规划展览馆报告厅,“1/2空间展”研讨会平地起波澜———坐在外围的青年男教师邱正伦突然要求发言,他和另一位专门研究女性艺术的青年女教师,更希望集中在女性艺术的范畴讨论这次展览。
邱正伦问来自北京的女艺术家姜杰:“您的作品《皇帝没有到过的地方》,把皇家的黄色大屋顶让大家踩踏,是不是有一种对传统的龙在上、凤在下的男权的挑战?”长发及胸的姜杰半躺在椅子上,噘嘴想了一下,说:“这跟每个人的知识背景有关吧。我其实做出来就行了。谁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其他女艺术家也表达了类似的态度。“我不太考虑女性、女权的事情。做作品本来就要考虑很多事情,再想这个,就太沉重了。”曾用晾衣架做成装置艺术作品而轰动德国的秦玉芬说。
“可耍性”:“皇上没有到此一游”
随性的态度让前一个晚上的开幕酒会变成了这几位女艺术家的“集体兴奋”。
酒会上,当主办方和参展艺术家们轮流致辞的时候,一些年轻人已经在这个净展览面积有6000平方米的大厅里开始参观,孩子们更是在铺着灰绿色地毯的地面上奔跑嬉闹。
熊文韵的《空空迷宫》和秦玉芬的《染色体》,是年轻人眼中最好“耍”的地方。在《空空迷宫》的区域,人们在由悬挂着的万国旗围成的迷宫里穿行。迷宫入口处,一台悬挂的投影机将一个FLASH动画映射在地毯上。动画的主角是熊文韵设计的“空空”,一个头上长着3根触角的生物形象。孩子们躺在那块地上,惊奇地发现“空空”的投影射到了自己身体上。
熊文韵本来设计这些国旗要悬挂离地面50厘米,但是执行的工人少算了10厘米。她为此跟工人们“筻隆绷撕芫茫但没想到这样的高度更加适合孩子。
《空空迷宫》的旁边是一个匍匐在地面的作品。铝材构建的两个蛇形骨架,一个上面拼装了彩色有机玻璃,一个则直接暴露着。装玻璃的工人施工时曾猜测“这大概是时光机器吧”。
有几个重庆大学建筑系的学生则走进骨架里面,发现里面装着扬声器,时断时续地播放着一些声音。“是猴子叫!”“是鸟叫!”“这就是孩子在子宫里听到的声音吧。”他们把这个作品命名为《子宫》,并且认为两个骨架,一实一虚,对比鲜明,很有意味。
他们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标识牌上写着作品的名称《城市染色体》,也不知道那空着的骨架,实际是因为时间仓促,还没有来得及装上玻璃。秦玉芬笑称自己的这个作品是“1/2作品”,开幕式后还要继续完成。她虽有些无奈,但也并不介意人们现在把它当作一个完成品来欣赏。=杰的作品本也是个需要观众互动的作品,但最初在年轻人看来,“可耍性不高”。她将黄灿灿的琉璃瓦在地面上铺出一大片,让人自然地联想到皇宫的大屋顶,老师笔记《“误读”也快乐》。在“屋顶”与展厅的两面墙壁之间有一小片空地,随意地摆着四把竹椅,两张竹几。朝门的墙壁上,用黑墨写着大大的字:“皇上没有到此一游”。那是姜杰找了个工人写的,最后一个“游”字一不小心还写错了。参观者走到这里都会一笑,但随后就离开了。
姜杰着急了,利用酒会致辞的机会告诉参观者:“欢迎大家去践踏那片屋顶。”孩子们一听,立刻就跑了上去,慢慢地,大人们也走了上来。琉璃瓦“噼里啪啦”破碎的声音,让这个作品顿时鲜活起来。
可是第二天,当记者再次来到展场,看到有参观者想去踩那片琉璃瓦,立刻就被保安以“不安全”为理由阻止了。不过那面墙上却是多了很多涂鸦。
琉璃屋顶旁边的地面上是另一个屋顶——展厅本身的屋顶。这块8米×16米×10米的空间正好位于展览馆玻璃屋顶的底下,女建筑师徐甜甜就把玻璃屋顶的图景拍下来,用数码喷绘之后贴在地面上,作品就被命名为《8×16×10》。“白天光线从天窗透下来,站在这里,你甚至会觉得眩晕。”徐甜甜说。
不过她没有想到夜晚还会有参观者。3月8日的晚上,当她牺牲晚饭,特意去买了件小洋装,漂亮地出席开幕酒会时,却发现,灯光不够,她巧妙的构思没能实现效果。
另一个没能完全实现效果的是女建筑师刘珩的作品《重庆森林》。不少参观者走进这个用青石墙壁围出的空间里,都会说:“金城武真帅!”原来墙壁上不断循环投影着电影《重庆森林》。可是很少有人注意到在他们背面的那堵墙上,另一台投影机在播放着重庆老建筑的照片。更少有人留意到,在展厅里,还有一条青石片铺成的道路,那也是刘珩作品的一部分。
“这个破缸好,代表着打破传统”
“同样是对权力的解构,如果让我来做,就没法做到像姜杰这么轻松、生活化。我会很理性地思考,做出来的可能是那种我努力想让人懂,但一般人还是不太能看懂的东西。”装置艺术家朱金石说。他这次是作为秦玉芬的爱人来到重庆,也成为8位女艺术家的“公用劳力”。“你看中国女性就是会以柔克刚,她们不谈什么女权,我就变成跟班了。”
起初听说“1/2的空间”这个名字,一个重庆日报的记者揣摩道:“就是半边天吧?重庆约定俗成的,每年三八节都给女员工放半天假。你看,都是一半。”
女馆长不讳言她全力支持艺术展的目的:“一个是提高我们展览馆的知名度,一个是提升我们重庆的城市文化形象。”
所以当她看到女建筑师余加的作品就心动了。余加做了48个圆柱形万花筒,里面放了48种小物品。刚布置好的时候,展览馆的解说员们成为第一批观众。这些女孩每弯腰看一个筒就发出一声惊呼:“面膜!”“假胸!”“假睫毛!”……
女馆长想,如果把筒里的物品换成建筑模型之类的东西,放在规划展示厅里,一定也会很受欢迎。于是她提出把万花筒搬出两个摆放到楼上展厅,没想到这遭到余加的坚决反对。在她看来,如果搬走两个,必将破坏作品的完整性和诗意。
张红川原本计划用12口瓦缸摆成一个圆形阵势,缸上悬挂米色粗麻布。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在圆形中心摆放的一个现代浴缸、橘色全棉浴巾、白色纯羊毛地毯。但是瓦缸在搬运过程中不小心摔破了一口。张红川觉得那口缸破得挺漂亮,就留了下来。在策展人牟群的建议下,她把破缸安放到圆形之外的角落里,还在里面摆上几根狗尾巴草,与处于圆心的现代浴缸形成悠远且鲜明的对比。
3月8日夜晚的开幕酒会上,这个作品吸引到很多中年人驻足。“这个破缸好,代表着打破传统。”一个学绘画的中年妇女说。张红川很喜欢这说法,当一拨拨政府官员过来参观时,她都把这话吸收进自己的解说词里。官员们听后频频点头:“新旧对比很鲜明。”
对于重庆女人的能干,策展人牟群补充了更多的例证:这次活动赞助单位的老总也是女性,而在他自己家里,“还是夫人说了算,她比我著名多了,我一直都是被介绍成‘著名服装设计师梁明玉的丈夫’。”牟群笑说。
梁明玉也参加了这次展览。她的作品《打造时尚之都》由大约100个塑料女人体模特组成长方形阵队,模特内置灯光或明或暗,映照着地毯上钉着的上万个商标。这些商场里展示衣服的用具,在这里或悬挂或摆放,大多数是裸体。
虽然在正式展览的时候,这片区域是不可以穿行的,但是在布展的过程中,它也许是不少人最想进入的地方。梁明玉起初买了近20件名牌内衣,但是布展的过程中,放在展场,不断丢失,剩下的几件也都被摸得有些发黑。
开幕式上,音乐响起,真人模特们在塑料模特中穿行,脚踩过NIKE、ELAND等名牌商标,手滑过塑料模特的身体。“这些模特安逸咯,饱眼福咯。”几个还没有撤离的工人在旁边小声用重庆话谈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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