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优美散文
黑子是祖母拾来的一条流浪狗,一副骨瘦如柴浑身发抖,站都站不稳身上还有被其它狗咬过的伤口,往外面流着血,耷拉着眼皮,透着无望的眼神,看情形也就是刚出生不久的狗娃,有气无力地卧在台阶上,这就是黑子被提回来的原形。
母亲嘟囔着要扔掉它,出于怜悯之心家里其他人都不愿意,黑子便被留了下来,大家一起动手,用温水给它洗了个澡,它在盆子里无力挣扎着,碰到它的伤口,猫叫似的发出呜呜叫声,洗了澡,伤口处上了药,放在破棉絮上,掰碎的馍放到嘴边,连看都不看,没办法,祖母去对门大羊哥家,挤了些羊奶,掰开嘴硬是灌了进去。那些天,我和弟弟放学回来,扔下书包就去看它,又因它除了四只爪子是白颜色外,全身都是黑毛,我们管它叫“黑子”。
经过我们细心照料,半个月黑子身上伤结了痂,可以走动了,有了精神头,但还是颤颤惊惊地躲在祖母身后,用异样眼神看着我们。一个月后,慢慢地适应了家里环境,和我们友好起来,一见我们便摇着细细的小尾巴,一步三摇地迎接我们。
一个冬天过去了,黑子彻底变了模样,胖乎乎的身上倒掉了原来胎毛换上了浓浓的茸茸的细毛,泛着黑油油的光彩,可爱极了。特别是眼角上长出两个圆圆的棕色斑点,像是多长出两只小眼睛,我们叫它“四眼”,比最初拾回来时,又长长了许多。我们走哪里,它便跟到哪里,打也不走,一声“黑子”,它箭也似的,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黏在你的身边,用头在你的裤腿上磨蹭的撒着欢儿,那情形像小孩似的,使人忍俊不禁,给我们平添了诸多情趣。
田野上,我们拾起一块瓦片,有力掷向远方,大喊一声,“去”!黑子一听口令,像一道黑色闪电,飞也似的追向目标,叼了回来,放在你脚下,吐着长长的舌头,骄傲地昂着头。在家里,洗完脚,又一声“去”,它给你把抹布叼来,非常听话、懂事。巷子的伙伴们也爱黑子,为了套近乎,经常家里拿出吃货喂它,可是没有我们的口令,哪怕是肉,它连闻也不闻一下,经过训练,只要你喂了它,它便站起身子,两只爪子抱在一起,给你作揖,表演打滚,跳起接物,但有一点,谁给我家送东西可以,从我家要拿走什么东西,那可不行,老远便呲牙咧嘴,大声呜叫着,淑贤婶和我妈开玩笑,拿走她的手帕,刚要出门,一条新的绵绸裤子,屁股上被黑子扯了一条口子,羞得出不了门。
晚上只要巷子里有什么动静,黑子第一个发出尖叫声,应了“好狗护四邻”那句老话。黑子和我家建立了深厚感情,俨然是我家人。每当它有病时,都是年迈父亲推着自行车赶十几里地到镇上兽医站打针灌药,晚上和我弟弟躺在一个被窝,为这事没少挨母亲的骂。后来,我参加了工作,周末上班时,总是跟在自行车后,穷追不舍送着我,待大声呵斥后才一步三回头不情愿地回家了。
八四年,祖母病重卧床,几十天内,黑子就卧在床跟前,再喊再打都不走,不断地用嘴拱着祖母的鞋,拱归来拱过去,不时地爬在床沿,用舌头舔着祖母手,眼角显而易见的泪痕,灵畜啊!闹的全家人直掉眼泪。祖母去世了,寿衣穿好,要抬着放进棺材,这时黑子发威了,呲牙咧嘴脖子上毛都竖了起来,冲着抬的人叫声四起,谁靠近逮谁咬谁,谁也不敢靠前,最后,父亲没办法,操起棍子打了它,把它栓到院子,才算给祖母入了殓。给祖母下完葬回到家里,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黑子咬断绳子,跑的无影无踪,我寻遍大街小巷,不见它的踪影,后来还是在祖母坟头找到它,它正在吃力地用爪子刨着土,我气得拿土块狠狠打了它,它到我家算起来有十一个年头了,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我撵它跑,不撵了,它站在很远地方和我僵持着,不愿和我回去,惹的我大声地哭了一场。后来在祖母逝世三个月后,黑子突然无疾而终,倒在我家大门口,父亲不愿把它埋掉,害怕被其他什么动物吞噬,趁天黑,把它装进麻袋,放进几块馍,投进村南废弃机井内。
黑子死了,好多年了,每当我行走在大街上,看见夫人、小姐们牵着她们的爱犬散步遛弯,便又勾起对黑子的眷恋。一只普通的家犬,一条遗弃的流浪狗,虽是不通人言的喑哑畜牲它都能知恩图报忠贞专一,十几年善结情缘,使人难以忘怀。要比一些有血有肉,有情感能表达的人来说,有时候真的强上百倍,今天用上你,百般献媚,千般殷勤,明日一旦时过境迁,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便来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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