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阅读彳亍人生

文章 2019-07-16 01:53:44 1个回答   ()人看过

十年前,冬日晚自习之后,喜欢和友人一起呵着寒气,走进路边的小饭店。那店里照例地氤氲着炉灶里翻滚出来的热气,这热气从垂挂着的门帘的缝隙中丝丝散出,给每个在冬日夜色中匆匆奔波的人们以暖暖的诱惑。每次掀开门帘,我眼前总是一片白茫茫,然后就像死鱼般翻着白眼,寻找某个角落,与友人一起坐下。点菜,每每是那种诸如花生米、炒蔬菜之类的便宜菜,当然也会点上一道所谓“硬菜”,印象中肚肺煲是常点之菜,弄得我现在在饭桌上见到肚肺煲,就有种见着失散亲人之感。

我们的前世是饭桌上谈论最多话题。常和友人说,在潜意识里,我一直觉着自己的前世是一个安逸在冬日午后暖阳里,坐于古老泥城墙根下的流浪汉,在破烂的布袄间摸索,不时眯缝着看举起的两指间的什物,然后放于齿间,随即一声低微的脆响“啪”,脸上立时露出满足而舒坦的笑意。

友人这时常常会抚掌大笑,咪上一小口不足五元一瓶的酒,快意地说:“兄弟,你没注意么?边上还有一个我呢?”于是两人纵口大笑,笑得肆无忌惮,笑得略显沧桑,引得众人时时侧目。

十年后某日,有机会去上海学习。大上海一直是我所从未去过的城市,虽然她那么的如雷贯耳。于是每逢周末我都要孤身一人,行走于城市的各个角落,我很享受只是一人、了然于市的感觉,有种说不尽的自在与逍遥,在这样的情绪中,我能更好地感知这个体现极致现代文明的城市。

常坐的是大城市里主要的交通工具——地铁。坐于地铁车厢中,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感受每一位目力所及的乘客。我喜欢看着陌生人,看着他仿佛看着自己的内心一样。几次的乘坐,我发觉车厢内的人们可以归为如此几类人。

有闭目养神者。这类人一般在上车后不久,就会油然而生一种百无聊赖之感。随着此种感受的累积,他们会面露厌烦之色,一副与世隔绝、高深莫测神情,交叉双臂,抱于胸前,垂目,低头。这样的情景让我想起了得道高僧,盘坐蒲团,双手合十,面呈“眼观鼻、鼻观心”之态。之后再看车厢中闭目养神之人,顿觉其佛性勃发,似乎其脑后渐冉冉而升五色佛光。也许只有这样的一刻,他们才真正找回了自己赤子之模样和心性吧。

有酣然入睡者。我在车上总是睡不着,所以对于那些一落座便困意顿生之人,很是感佩。因而对于这一群人,我会刻意留意。他们往往在上车几分钟之内哈气连天,和着他们的哈欠,周遭之人也会自觉不自觉地“配合”着张大了自己的嘴。伴随着车厢的摇摆,熟睡的他们上半身会做出有节奏的晃动,一俟挨着旁边之人,便会惹得那人眉头紧蹙、恨意暗生;更有豪放型酣睡者,许是梦中得到了从未曾得手的美味、美色,嘴角“动物性条件反射”地流出一丝垂涎,若是此时车辆到站而刹车,惊起的酣睡者露出尴尬之色,悄没声地轻轻揩去未干的涎水,然后故作无意地用余光四下扫视。

上述两类是地铁中人的常态。现代文明最大的功绩就是加快了人与人之间疏远的速度。“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看云时很近。”

也有例外。一日听身边两人谈话。一位应是妈妈,一位是女儿。女儿轻轻地说:“累么?”妈妈:“嗯,站了一天了。”女儿:“你靠着我吧!”我飞速地瞥了她们一眼,像一个小偷捕捉到要行窃的对象,于是他的眼光就不能太关照又不能不关照地瞄一下。我要偷什么?温暖!我想是的吧。车厢里每个人都需要的,这个城市太多人,却也太多寂寞了。“哐当,哐当”,地铁敲击着轨道的声响,多么希望这样的声响能击碎每个用硬壳裹挟着的心。“你靠着我吧!”“你靠着我吧!”这样的声音应当超越声音。

可惜。

后记:至今我依然在想,我的前世——那位流浪汉,他的冬日夜晚该如何度过,他可曾遇到边上那位同样的流浪汉,他可是在带着尖厉“哨音”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等待着未来的明天,和那也许升起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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