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的诗歌

1

唉，这又是为何？

早晨那应该是一个冲淡的时刻

我遇见一位慈祥的老人

她曾看着我慢慢长大，儿时甚至还拿我逗笑

但眼下我们在大街上偶遇

她独自蹒跚吃力地走着

见到我却突然低下了头装作不认识似

脸上快速掠过一抹少女般的羞涩

让我不能不为之动容

2

其实这羞涩

母亲脸上也曾浮现过

在提到自己老而不中用时

母亲的表情愧疚而羞涩

好像“老”是一桩她不该犯下的过错

却被她无辜犯下了

为此她深深自责和羞愧

让我这个老大不小的儿子不知如何抚慰是好

我既无力留住时间，亦无法谴责岁月

一切都这么不可挽回地发生着

3

在这青年节的夜晚

微信群里转发了一个关于老人的段子

说的是四位老人搓麻将

其中一位中途出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就把打麻将这事给忘了，直接回家

另三个久等，见其未归决定寻找

却谁也想不起来刚才和他们在一起打麻将的是谁

这略带戏谑并令人伤感的段子

咀嚼再三都让我不是滋味

仿佛我也是其中的一个

想起年轻时读过叶芝的名诗：“当你老了”

甚或不以为然

那时总觉自己来日方长

时至今日竟已感到脊背阵阵发凉

4

就像今晚，羞涩悄悄地偷袭毫无防备的我一样

确实不该如此不合时宜地去旁观一场

由单位新进的年轻人主宰表演的竞赛和游艺节目

当一袭新人走到我面前

如同一面镜子

蓦然就照见了自己趋“老”的真相

内心忽然萌生出那种似曾相识的羞耻感

我何时脱离了这年轻人的阵营

变成了一名青春的旁观者？

哦，生命！衰老竟是一件如此不可原谅的事物

它唤醒了我身体里的羞涩和悲哀

让我再也无法坦然面对

这发生在有限生涯的一场场日出与日落的交替和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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