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优美散文
燕子是常见的候鸟,以昆虫为食,体型较小,羽毛以黑色为主,因此古人也称之为玄鸟,《诗经》里就有“天命玄鸟”的诗句。燕子的翅膀长而尖,尾呈剪刀状,身体灵活,善于飞行,是鸟类中的飞行健将。
从古到今,燕子一直被人类所青睐,在历朝历代的诗词和绘画之中,经常能见到它们翩飞的身影。燕子秋去春来,迁徙漂泊;雌雄颉颃,飞则相随;居于檐下,不忘旧巢。所有的这些习性,给了文人无限的遐想:或惜春伤秋,或烘托离愁,或寄予相思,或感伤世事,燕子几乎成了中国文人笔下永不衰败的经典题材。
北方的初春,杏花刚刚绽开嫩蕊,柳线恰恰吐出新绿,燕子就飞回来了。这些可爱的精灵,它们总能把握住最佳的时机,不早,也不晚,正如一个痴情而聪慧的少女,拿捏好了时间,千里迢迢,来赴一个美丽的约会。
在北方,冬季的天空是寂寞的,阳光惨白,云层灰暗,死气沉沉,像久病人的脸,让人不忍抬头瞧上一眼。然而春天毕竟来了,天空渐渐地变得高远起来,云朵慢慢地变得柔和起来。最令人欣慰的是,只要你肯仰起头,就能在如洗的碧空上发现燕子翱翔的身影,高高的,远远的,只是一个移动的黑点,先是一只,然后是两只,最后越来越多,像游在春水中自由自在的一群蝌蚪,给人以无限的希望和喜悦。
燕子的美丽与众不同,如果你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它,你就会被它的美所征服。它们的头、背、翅与尾是乌黑的,在阳光的照射下,会泛出一抹隐隐的、莹莹的碧光,像涂了油一般;胸腹是白色的,与黑色相配起来,就像绅士礼服下的白衬衫,爽利而率性。在色彩的世界里,黑与白本是两种矛盾的颜色,只有搭配得恰到好处的时候,才能化解这种矛盾,显现出独特的魅力。燕子的羽毛就是黑与白极度和谐的典范,黑色略多,白色偏少,黑色居外,白色居里,而且界限圆润流畅,使得这个小精灵看起来鲜明却又简洁,如生在乡间,天真、活泼却又不失淳朴的少女。
燕子愿意接近人类,不像其它的鸟类那样,总是远远地避开人类的居住地,在深山老林里筑巢繁殖。燕子一般都喜欢在人类居住的房檐下,甚至是屋里的房梁上筑巢。燕子能与人类和睦相处,互相信任,这在鸟的世界里是绝无仅有的。
我小的时候,每家每户的檐下或梁上都会有一窝甚至几窝燕子。那时的房子都是土坯茅草房,屋里几乎都没有棚,也有些燕子为了遮风挡雨,更喜欢飞到屋里的梁上筑巢,同人一样,在房门进进出出。
人们爱护燕子。老人总给孩子讲燕子的传说:燕子和麻雀一起帮农民叼谷子,麻雀不仅吃掉了自己的那粒,还骗走了燕子的谷子,让不明真相的玉皇大帝表扬它,惩罚燕子。但农民知道真相,从来不伤害善良的燕子,而是和它们相敬如宾。老人们还经常告诫顽皮的孩子,不许他们捅燕窝,伤害燕子,甚至会吓唬孩子,“捅燕窝,瞎眼睛”,因为老人们坚信:燕子能带来幸福和平安,是一种吉祥的鸟。
我记事起,我家向阳的檐下就有两个燕窝,每年春天都会有两对燕子飞回来,分别在两个燕窝里栖息繁殖。我不知道这些年来,在这两个燕窝里繁衍了几代燕子?每年春天,我也分不清它们是不是去年的那一对?但我相信它们却一定会记得我,它们一代代地在这檐下居住,我对于每一代的燕子来说,都该算是旧相识了。它们每年从千里之外回来,看到我,也一定会感到惊诧,于是免不了要互相议论一下:看!这个孩子又长高了许多。
后来,有一对新来的燕子,显然是新婚不久的一对小夫妻。它们刚来,似已疲乏,但却没有落脚的地方,就有些焦急,在我家的房子外飞来飞去地盘旋寻找。后来,它们就总是落在门楣上,歪着脑袋,透过玻璃向屋里窥望,嘴里“唧唧”地叫着,含着些兴奋,显然是看中了我家屋里的房梁,想要在那里筑巢。母亲看出了它们的意图,就把房门打开,它们也不客气,一前一后,倏地射进了屋里,又落在了房梁上,不住地点着头,十分满意。
选好了宅基地,燕子就忙碌起来,出出进进,去野地里衔来一根草茎,去河边叼回一粒新泥。它们飞进飞出,一刻也不肯歇息,由草茎和河泥构筑的燕巢只用不到十天就建成了。自从这对燕子在我家的房梁上安家后,母亲就很少关门了。有时天阴欲雨,而母亲还必须去地里干活,为了防止向屋里潲雨,不得已要把门掩上。但母亲惦记着燕子,一上午心里都不安生,不到中午,就急忙向家赶去。两只燕子,回不了窝,在门前的电线上焦急地等待,忽然瞥见母亲的身影,高兴起来,围着母亲啁啾鸣叫,上下翩飞。后来父亲有了主意,把门楣上的一块玻璃卸了去,从此燕子就有了专用的门,这样一来,彼此都少了麻烦。
开始的时候,这对燕子出双入对、恩爱有加、须臾不分。但后来,母燕子产了几枚卵,它们就开始有了分工,一只在窝里孵化,另一只出去觅食,都尽职尽责,毫不松懈。终于有一天,小燕子孵化出来了,这些小家伙闭着眼睛躲在窝里睡觉,只偶尔发出一两声稚嫩的鸣叫,算是它们的梦呓。因为有了儿女,这对燕子不得不一起出去觅食。一只燕子叼着一只蛾飞进屋来,燕雏们似乎老远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纷纷从梦中醒来,伸长了脖子,露出了脑袋,互相拥挤着,叫嚷着,大张着嫩黄的嘴等着被喂食。面对着一排大张的嘴,大燕子犹豫起来,不知道先喂哪个好,它左看一下,右看一下,终于辨认出哪个孩子已经吃过一只了,于是狠心地越过它,将蛾塞入下一只燕雏的嘴里。喂完了一只,它来不及歇息一秒,转身又飞了出去,继续为儿女觅食。
有一种燕子是筑巢的高手,我们称之为“麻燕”。它们体型比家燕略大,身上的颜色稍偏灰褐,胸腹的白底上散布着栗色的斑点。有几年,我家也来了一对麻燕,在房子背阴的檐下开始筑巢。它们筑巢不用草茎,只用河泥,而且所选的河泥是一种黄泥,粘性极大,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衔来的。它们的巢都呈葫芦状,可以倒挂在房檐上,巢穴的入口很小,像葫芦的口,只能供一只燕子来回进出。但后来它们的这个窝却被几只麻雀占领了,它们再回来时,一只老麻雀就从窝里伸出了头,声嘶力竭地大叫,似乎自己占了理,寸步不让。麻燕无奈地盘旋了几圈,含恨飞走了。从此,那个精巧的燕窝就成了麻雀的家。
燕子是团结的。在乡间,经常有鸟鹰妄图捕捉弱小的燕子作为食物,每当这时,其他的燕子不但不逃,反而会围着鸟鹰进行攻击。我就看过这样的画面,一群燕子围着一只鸟鹰上下翻飞,紧追不舍。而且其他的燕子看见了,也会从远处飞来,加入战斗。鸟鹰受到围攻,空有一身本领,却腹背受敌,顾此失彼,只能落荒而逃。
燕子善飞,它们的躯体灵巧,身子呈流线型,翅膀窄而长,每秒钟就可以震荡二十次。燕子的尾巴几乎占据身长的三分之一,而且分叉如剪刀,在飞行中能很好地控制方向。据书上介绍,它们的飞行速度堪比疾驶的汽车,而且还善于长途飞行,在迁徙的途中,能飞越茫茫的大海。
燕子是飞行特技员,在广阔的田野上,经常能够看见一只只燕子在表演飞行特技,一会如箭矢一样垂直冲向蓝天,一会又俯冲下来,紧贴着地面快速飞行。有时,它们为了追逐一只飞虫,会以飞快的速度撞向墙壁,但不用担心,在离墙壁不到半尺的时候,它们会忽然扭转身体,贴墙而飞。更多的时候,燕子会在高天上自由翱翔,有时如黑色的闪电,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黑色影子;有时如一只翩飞的纸鸢,伸展开翅膀,慢慢地滑翔。我最喜欢看燕子戏水,为了饮水,或者捕捉贴近水面的飞虫,一只燕子快速地向水面俯冲,眼看就要一头扎进水里的时候,它们的翅膀一扇,猛地又抬高了身子,射向了蓝天,只在平静的水面上留下一圈圈细小的涟漪,慢慢地荡开。
燕子总是在飞行,似乎不知疲倦。但据说这是因为它自身的弱点造成的。燕子的脚很小,如果它落在地面上,就很难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而且还难以保持平衡,所以它们就不得不靠飞行来弥补这项缺陷:在飞行中捕食,在飞行中饮水,甚至是在飞行中给孩子喂食物。
张国荣在《阿飞正传》里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地飞,飞累了就睡在风里,这种鸟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燕子,但我听了这句话,脑海里就蓦然闪现出了燕子黑色的身影。
我愿学燕子,把一生交给天空,永不停歇地去飞翔,这是我的无奈,也是我的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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