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优美散文
我怀念每一个黄昏,沉暮的伤感,晚霞最后一抹灿红,遥远千里一目的古旧黄色。
我记得一个黄昏,那是在五月,天很晴,黄昏也很美。晚饭后,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走在余辉铺满黄土的操场上,她正蹲在教学楼前,乌黑短发正随风东扬,眼睛望向前方,我无法从无形的眼光中读出什么。
我从后走了过来,轻轻一拉,她就坐在了地上。她回头便是娇羞薄怒,憨憨地打掉尘土,又复蹲下。我蹲在她旁:“我从前面过来,你没有看见吗?”她朝前的头扭过来,诧异地问:“是吗?我怎么没有看到?”夕阳在西,她朝西面向我,脸让夕阳打上了一层沙土的陈黄,眼睛也多了份光彩,是思索?伤感?我们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偶尔加些欢愉的幽默。她就像是一只被金辉包裹的家猫,时而团抱蹲着,时而挺立;时而娇嗔,时而沉寂。那风从操场上卷起阵阵黄沙土,让我们眯起眼,从狭长的缝隙中,透过辉光来注目披上黄帷的墙,各自的墙上在上演什么呢?
我们于此前遭受了恶鬼的欺凌,在泥潭中挣扎,在黑暗中呼喊,共守的黄昏是多么可怜与可爱,那昏黄的余辉是多么光亮与温暖,温柔与令人期待。黄昏好美,斜下的夕阳说不出的安宁。我,烦躁的心与游荡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安息。只有那么柔和的夕阳,只有风卷动的黄尘,只有一同享受黄昏的人,其他的都与我无关了。我渴望着从黄昏中再找寻到些什么,可我并没有胆子去接受,是怯懦?自私?还是理性?我不知道。我只清楚,在之后的日子里,当她真的送来我所寻找的东西时,我明着无情地拒绝,暗里却尽情地索取。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黄昏是最后的绚烂,绚烂得美却不花俏,昏黄的色彩柔和又带些伤感,娇艳的夕霞是织好的红嫁衣,在随着夕阳到山林里去。东边的混沌一点点侵蚀过来,黄昏是黄昏之岁。她说:“这是最后一次,在这个操场,这个黄昏,蹲坐在一起。”她的眼睛望向的是前方,我的眼睛望的是夕阳的天空。
此后,我再未见过一个黄昏,也恰应了她的话。黑暗消尽,光明未来几日,又重新归于沉寂,永久的沉寂。再没有太阳升起,黄昏也无影无踪。她走了,遗留下记忆走向了另一途。黄昏雕铸的金影淡去了一个。她离去的理由中应当有一个是关于我的怯懦。
又是黄昏之时,但今日天阴沉,无夕阳西去,一切是昏灰之色。我怕见黄昏,那晚阳挂树,夕霞艳天,一目黄昏的样子太让人怀念。我曾为她写过一些词,有一句如此:“抬头便见,垂首又思,十年穿肠尽是,一道金缕。”黄昏颓人目。我想将自己融入到黄昏里,从此处,横穿千万里雕铸一个个金影,也在无穷尽的空间里,淡去思索与感伤。她曾说我像一块冰,远了怕我愈冰寒,近了怕我融化。现在这块冰,却要跑到温暖的黄昏里。
早春的垂柳已抽绿吐芽,飞鸟西去,似在我心中衔走了些东西,飞入了无边的昏黄中。我再未去寻获她的消息,已成如陌生,我觉得这样很好。我是个念旧的人,恰如垂暮老人,以青春年华办老年的事,把每份记忆编织成美丽的图景,回想、怀念。我确是眷恋以往的,眷恋那个黄昏,但我坦然面对黄昏的终结,去迎接黑暗与黎明。光明之尾,依旧还是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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