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菜园美文故事

文章 2019-07-15 10:29:43 1个回答   ()人看过

掐指算来,到广东打工已有11年了。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和寡居的母亲离多聚少,和我们家的菜园更是离得十万八千里。菜园由母亲一个人莳弄,似乎把对儿女的牵挂都迁移在了这园子里。园子里除了蔬菜的姹紫嫣红,还生长着母亲简单的快乐和对生活的薄薄期待。

今年暑假,因儿子考入高中,需要有一个过渡,我便回到老家像母亲服侍蔬菜一样照顾孩子,指导他预习高中的功课和讲一些学习中要注意的方式方法。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像做客一样,常常来到屋后的菜园里驻足凝视,感受母亲孑然一人在家的那份简单的寄托和快乐。

屋后葱绿的菜畦,最引人瞩目的是——那辣椒垄子,枝枝叶叶交错紧挨,红辣椒、青辣椒从枝叶中纷然垂下来,就像搞怪伸出的一条条长长的红舌头绿舌头,未作盘中菜,就有了对辣的几分惧意。红辣椒剁成辣子酱,掺入适量的食盐,搅匀,存放在坛子里,三五日便成了佐餐的下饭菜,也可以当配角成为其它菜肴的调料。如果是做灌胡椒(辣椒在我们家乡称胡椒),去掉辣椒籽,中间掏空,灌入糯米粉于其中,层层叠置于坛子里,封好坛口,30多天后便可按需取出,或煎或蒸,随人自便。辣椒就像一个多才多艺的演员, 吹拉弹唱皆会,餐盘上任由她精彩地演出,所以母亲的菜园里总有辣椒的身影。

另一边是几行疏朗的茄子植株,紫色的茄果,都只有小小的一握,挂在枝丫下,宛如调皮的男孩子捏了拳头在叶茎间斗狠。看着看着,想起《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进贾府,在宴席上搛“茄鲞”这道菜时,讶异鸡配茄子的做法,不仅哑然一笑。似乎,隐约听到了他们席间的对话——( )

刘姥姥细嚼了半日,笑道:“虽有一点茄子香,只是还不像是茄子。告诉我是个什么法子弄的,我也弄着吃去。”凤姐儿笑道:“这也不难。你将才下来的茄子把皮削了,只要净肉,切成碎丁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丁子,用鸡汤煨了,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刘姥姥听了,摇头吐舌说道:“我的佛祖!倒得十来只鸡来配它,怪道这个味儿!”

嘻嘻,茄子也有这么尊贵的时候。我弯下腰来,东瞅西瞧,摸摸这个小拳头,掐掐那个小拳头,倏忽间成了天真的孩童。“孩子哟,还没大嘞,摘不得。”盈盈的笑语里,是母亲误会我的一份嗔怪。

与紧邻的茄子辣椒相比,夏天的韭菜有点落寞。在烈日的炙烤下,有点发蔫,完全没有春韭的鲜嫩与丰腴。偶尔割来与红椒配成一碟,或同鸡蛋炒作一菜,早已没了春雨淅沥时小乔初嫁的矜持。

成架的豇豆,由三个菱形小叶合成的叶子,青绿色,在茎蔓上错落着。茎叶处,豇豆的嫩荚一长条一长条,溜溜地顺下来,几朵淡紫色的豇豆花像粉蝶一样缀在其间,仿佛一群扎了蝴蝶花又梳了很多小辫的活泼俏女生在架上嬉戏。豇豆长得多了,母亲一个人吃不完,也摘些去菜市里卖,但沉沉的一篮,只卖几块钱。若是坐车去回,刚好抵得车费,不过母亲总是步行了这来回十多里的路。更多的时候是将豇豆嫩荚用开水焯了,沥干,置放在太阳下晒成豇豆干,以备我们岁末年头回家时捎到打工的地方食用。吃时,用水泡开,切成小段小段,用腊肉一炒,喷香喷香,且有嚼头,边吃边呷几口白酒,家就浸润在了红红的脸上。

黄瓜架看上去,有点门前冷落鞍马稀,几蔓瓜藤都开始叶黄藤枯,有几茎还在努力地生儿育女,仍开着一些黄花和吊着几根带着毛刺的小黄瓜,显出几分老骥伏枥、烈士暮年的雄心。想起30多年前的年少之我,对黄瓜迷恋不已,当看到架上牵附第一条藤蔓,开出第一朵黄花时,就每天不忘去那里转悠一圈,盼望着盼望着,直至有一天长到一筷子长,虽然瘦骨嶙峋,而且黄瓜尾部的花梢子尚未褪尽,但仍被抵挡不住诱惑的我给干掉了。呵呵……小馋猫一只。

苦瓜、丝瓜的藤蔓攀援在树木的枝柯上,她们的生长素来是高调的,就像某人做慈善一样,一定要将自己张扬在高枝上。只是苦瓜如愁坏的女子,一脸的深纹巨皱;丝瓜则像垂下的一条绿色玉臂,温润滑腻。风里阳光里,各自过着青春炫目的日子,直到某天被一竹竿引嫁到厨房,才结束了这待字闺中的成长。母亲很少吃苦瓜和丝瓜,主要是难以收拾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儿,大多时候是送了人情让别人取了去。

母亲80多岁了,眼不花,耳不聋,身体硬朗,每天都过着平淡的日子,这方菜园也是母亲的精神家园。为了经营好这菜园,老人家一锄一铲、一棚一架地忙活,早上连着晚间,可谓是披星戴月,母亲种的不是蔬菜种的是寂寞啊。母亲兀兀穷年在菜园里忙碌的时候,是不是常常亦如此刻的我,脑海里回放曾经全家欢聚的画面?想到这里,有什么堵在我的胸口,嘴角感觉到某种液体的咸涩。

母亲守着老屋和菜园也就是在守望亲情的牵挂,我知道。只是害怕母亲等不到我们不再离家打工的那一天!为什么一定要出来打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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