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母亲的泪为谁而流的散文

文章 2019-07-15 03:39:03 1个回答   ()人看过

20xx年国庆,母亲从家乡低矮的茅草屋,搬迁到城里敞亮的新楼房。与国同庆,喜迁新居,母亲的心里头哇,甜蜜蜜喜滋滋的,母亲的脸上啊,成天到晚挂着笑。母亲打趣地说,我这是从人间搬进了天堂里呀!

母亲在家乡那个茅檐低小的老屋,住了整整40年。40年间,母亲眼瞅着左邻右舍的低房檐加了高;房顶的茅草翻新成了红瓦;吱吱响的小木窗换作了嘎嘎亮的铝合金;七高八低的土石院子换成了光滑平整的水泥院落;臭气熏天的露天厕所换作了干净整洁的水冲厕所,唯独母亲,40年如一日,守着这个一成不变的老屋,守着父亲祖上传下的这份地契,憋屈地过着日子。

母亲住的老屋,算下来有120年的历史了。当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们一波又一波、一轮又一轮地忙着翻新老房子的时候,母亲不是没动过心。母亲找父亲商量,咱也动动吧。父亲的头摇得像货郎鼓:“不行不行,那是咱祖上传下的基业,动不得!”动了怎么啦?”母亲不死心。“动了咱家的风水就流走了,动不得!”父亲固若金汤,坚如磐石。

母亲知道,父亲是头犟驴子,他认准的事,八头牛也休想拉得动他。况且,父亲说的是那么的斩钉截铁,有板有眼,母亲也怕动了老屋坏了风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是事关千秋万代的大事啊!可是,母亲又心有不甘,老屋地势偏低,夏天雨水大了,屋里潮乎乎湿漉漉的,一个不留心,母亲新买的衣服就长了霉点;冬天天寒地冻,老屋四处透风,那火炕烧的滚烫滚烫的,烫得能煮熟鸡蛋,人在炕下,却还是止不住地打寒战。母亲就跟父亲商量:“咱们买个新房吧。”“行。”父亲满口答应——父亲也是饱受了老屋的风霜雪雨呀!

新房买在哪儿呢?母亲说,就在村里买吧,乡里乡亲的,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撂不下这份情谊。父亲却不赞成,父亲想在威海买个楼房住。父亲说,要是在村里住,就住咱自家的老屋,别人家的房子咱不买。两个人的意见有了分歧,就让我们做儿女的帮着拿个主意。哥哥和我都支持父亲的意见,一来呢,父母老了,住到威海,靠着儿女,有个照应;二来呢,城里的房子升值快,也算搞个投资。母亲虽然不大情愿,但前思思后想想,觉得我们说的也有道理,就不再反对了。

就这么着,八年前,父母拿出了他们全部的积蓄,又从亲朋好友那儿借了一部分钱,在威海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新居室。

房子买好了,母亲却不急着搬家了。头两年,母亲说,你父亲刚内退,指不定镇上有啥事,等正式退休了再到威海吧。过了两年,父亲正式退休了,母亲又说,镇上一个单位聘请父亲帮忙写东西,等父亲帮完忙再搬家吧。又过了三年,父亲帮完了忙,母亲又说,家里存了那么多山草,等草烧一烧再搬家吧。一个冬天过去了,下一个冬天又要来了,我问母亲搬家的事,母亲说,前两天,你父亲又到山里耧了两大垛山草,等明年再搬吧。这样又过了两年,到了20xx年春天,母亲上山挖野菜,不慎摔断了腰椎,住进了医院。我从威海赶到家乡的医院,诸多不便。腰养好了之后,母亲才下了决心:搬家吧!

搬进新居室的头一个月,母亲整天乐呵呵的,家里的一切都是新的,电器都是顶新潮的,母亲忙着学习新事物,适应新环境,收拾新屋子,母亲的心让这些事都填满了,母亲高兴得不得了。

一个月之后,母亲显得有些落寞。我问母亲怎么啦?母亲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怪闷的。也没个人说说话、拉拉呱,真想村里的老邻居们。当初要是在村里买了新房,就不会觉得闷了。”没事多出去溜达溜达,多结交几个新邻居。”我安慰母亲。

母亲也就有意多出去走走。一天,母亲去集市买东西,母亲两手提着买来的米面蔬菜。走着走着,母亲脚下突然一绊,母亲那160斤重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来来往往的路人从母亲身边走过,没有一个人弯下腰,向满头白发的母亲伸出温暖的手。

母亲说,那会子,她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从里到外地凉——冰冰凉。她在想,如果是在她的小山村,不管是谁,看到她摔倒了,都会伸手拉一把的。春天她上山挖菜,摔断了腰,动弹不得,不就是乡亲们找来了车子,拉她回家的吗?可是在这儿,人们旁若无人地走过,甚至没有人肯问她一句:“需要帮忙吗?”母亲说,不知为啥,她的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的样子,母亲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她买的米、面撒的七零八落的,要是在以往,母亲一定会细细地将那些撒落的米一粒一粒捡起来,但是这次——母亲没有。母亲说,她擦了擦眼睛,挺直了腰杆,看也不看那些米一眼,提着她的米面蔬菜,昂首挺胸回了家。母亲将这件事说给我听的时候,嘴里不住地感叹着:人情薄如纸啊!

母亲不是个轻易流泪的人。住了40年的老房子,母亲抱怨过,数落过,但却没有流过泪;搬家的时候,老邻居们前来送行,母亲失落过,不舍过,但却没有流过泪;住新房了,没了说知心话的人,母亲寂寞过,无助过,但却没有流过泪;腰摔断了,吃喝拉撒一切依赖他人,母亲哀叹过,感伤过,但却没有流过泪母亲是个乐观的人,母亲是个坚强的人,母亲不是个轻易流泪的人。

可是,仅仅因为在一群陌生的人当中,母亲摔了一跤,母亲的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出来。母亲的泪,为谁而流?为了城市中那些漠不关心的人们吗?为了山村里那些古道热肠的乡亲吗?还是为了自己那颗深深受伤的心?

母亲的泪,究竟为谁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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