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山水诗的特点及成就
李白漫游一生,也为世人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山水诗。其成就之高,在中国诗史上是空前的。他的山水诗具有独特的个性,鲜明的特色,这是以往山水诗人及同时人所不及的。首先,李白的山水诗描绘的地域之广是前所未有的。
李白“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浪游一世,祖国大地的名山大川大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也留下了他的壮丽诗篇。他写山,蜀中的峨眉山壮丽隐约,具有神秘风韵;庐山娇媚灵秀,宛如出水芙蓉;泰山雄伟奔放,充满奇情壮采;华山险峻奇伟,显得神奇莫测。总之,这些山都在诗人的巨笔挥洒之下各成异彩。他写水,有咆哮奔腾“天上来”的黄河,雄伟壮阔“随荒而流”的长江。同时,李白还写下了许多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山水,像“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的戴天山,“相看两不厌”的敬亭山,“悠悠汾水”,“浩浩灞水”等在诗人笔下均有记载。西至巴蜀,东至大海,南至五岭,北至燕山,可以说,李白笔下的山水,纵横万里,地域极为广阔。
而最早自觉创作山水诗的谢灵运,他所描绘的地域,绝大部分仅限于永嘉、会稽、澎蠡湖等江南地带。之后的谢朓,也主要是描写江南宣城的风光。二谢的视野囿于江浙一带,格局狭小,当然,这与当时南北分裂有关。与李白同时的优秀山水诗人像孟浩然、王维,他们的山水诗中所涉及的地域与李白的相比,也仍要逊色得多。孟浩然笔下无非是长江、吴越一带的自然景色,故乡襄阳的山山水水。而王维也主要是写写辋川附近的山水及终南山的景致。由此看来,诗史上没有哪个山水诗人的视野超越过李白的。
其次,李白笔下的山水各具特点,具有性格美。
李白善于捕捉描写对象的典型性,加以准确描写,使他们展现出各自的性格和不同的面貌。如对庐山与黄山的描绘,这两座名山皆以秀美、壮奇著称,而诗人善于抓住庐山的灵秀,黄山的奇、怪的典型性,来表现两座山的不同特点。
写庐山,侧重它与长江、鄱阳湖等景色相映成趣的水光山色。如“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庐山谣寄卢御虚舟》),还有庐山倒映于湖中的翠影,如“影落明湖青黛光”,以及“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香炉峰瀑布。这些是庐山特有的个性,真可谓“九江秀色可揽结”,“青天削出金芙蓉”。
写黄山,诗人又主要抓住其山奇、石怪、峰险的特征来刻画:“黄山四十仞,三十二莲峰,丹崖夹石柱,菡萏金芙蓉”,“天倾欲堕石,山水寄生枝”。
文如其人,对这些山水的性格描写,我们足以窥见诗人那豪放不羁、狂傲洒脱的性格。诗人笔下的开阔境界,明快景色,雄伟气势,实际就是他那博大胸襟,非凡气魄的体现。
第三,山水作为描写对象,一方面表现了作者的热爱之情,另一方面又是诗人情感的寄托,具有鲜明的主观性。
以往的山水诗人在描写自然风光时,往往是客观的描绘,像山水诗的倡导者谢灵运就是如此。他只是为写山水而写山水,很难从中看出他内心的思想感情,他明明热衷权位,却隐而不露。在王维、孟浩然等诗人那里,自然山水也主要是他们寄托精神,消融苦闷之处所,因而,“自我”也就常常消融在自然景物之中。而李白却不是这样,自然山水不只是他寄托精神,消融苦闷的处所,更重要的还是他追求个人自由解放的天地。强烈的主体意识,使山水自然积极地表现着诗人自我。他对客观景物的描写,往往以自己的主观意志来安排,客观事物往往成为他情感的载体而赋予新的意义,这种意义往往是以物随心移的方式来表达的。在他笔下,感情逻辑代替了生活逻辑,诗人怀才不遇,壮志难酬,面对仕途险阻,他就大声喊出“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蜀道难》)。在《早发白帝城》中,诗人写江水迅疾,“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笔调从容舒缓,这种抒叹实际是诗人遇赦后轻松愉快的心情的反映。
李白得意也好,失意也好,他总是在诗中真实地流露自我,从不遮遮掩掩,故作姿态。当诗人心境平静时,笔下的江水也善解人意,显得风平浪静,月色绮丽,以至“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同是长江,有时又会随着诗人的情感波动而变得风险浪猛,好一派“海神来过恶风回,浪打天门石壁开。浙江八月何如此?涛似连山喷雪来”的惊险景色。晚年获罪流放夜郎,逆水行舟,焦灼、烦恼、绝望难以忍受时,诗人笔下的山水也随之烦躁,涌动:“巴山夹青天,巴水流若兹。巴水忽可尽,青关无到时。三朝上黄牛,三暮行太迟。三朝又三暮,不觉鬓成丝!”夸张的手法和巴山、巴水、三朝、三暮的反复出现,就是这种烦恼、绝望心理的形象写照。
李白诗篇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经历了诗人情感的锤炼,凝聚着他追求自由,不顾一切地冲破束缚的精神,反映了李白奔放的情意和开阔的胸襟。
第四,雄奇壮阔,格调高昂是李白山水诗的主要风格。
李白描写高山、大川,总是写得雄奇壮阔,格调高昂,显示出自然的伟大,洋溢着诗人的崇敬心情。如天姥山,客观上并不能与五岳比高低,可诗人却把它幻想成神仙世界,高不可仰。“天姥连天”,“势拔五岳”,有“虎鼓瑟兮鸾回车”,恍恍惚惚,迷离莫测,令人向往,在审美方面,表现为崇高美。黄河,在诗人笔下奔腾咆哮,“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气吞万里,浩浩汤汤,不可一世!而这种雄奇壮阔的风格,壮大崇高的审美意趣,正是李白山水诗所特有的。
幽居襄阳鹿门山的孟浩然,一生不仕,清心寡欲,淡泊宁静地陶醉于自然山水之中,追求诗歌的最高境界——自然美。他有“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惊涛来似雪,一坐凛生寒”等气象雄浑的诗,但这类诗并不多见。有代表性的还是那些呈现着清寂、冷峭意境,深印着隐者情调的诗作,如“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相望始登高,心随雁飞天。……”(《秋登兰山寄张王》),清寂冷峭的意境,自然恬淡的情趣,却掩饰不了诗人内心的孤清和寂寞。
王维山水诗中也有雄奇壮阔的一面,像“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气势浩大。但王维的山水诗中大多往往渗透禅意,意境幽冷空寂,缺少李白诗中那种积极向上的豪壮气概。像《秋夜独坐》“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实际就是个僧徒坐禅。另外像“来者复为谁?空悲昔人有”(《孟城坳》),“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鹿柴》)等诗中,诗人的感情幽冷、孤独到了极点,怪不得清代胡应麟认为这是“入禅”之作,“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胡应麟语)。王维的山水诗对后世产生的消极影响也就可想而知了。
总之,李白山水诗以其独特的审美情趣,雄奇的风格,高昂的格调,宽广的格局,灵活的笔调,深刻的思想内容,在诗歌领域里标新立异、独树一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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