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日记之露重春衫薄作文
四月里写过一首诗,题为《床与幸福的释义》。在诗里我用了几句张楚的歌词:“你躺在床上/床单很白”、“孤独是可耻的/生命像鲜花一样盛开”。张楚是九十年代初出现的一位特立独行的摇滚歌手,他的《姐姐》、《爱情》、《孤独的人是可耻的》都很有特点,歌词更是耐人寻味。他的歌词陪伴了我很多年,常会不经意从心底钻出来,让我久久沉思。
将摇滚乐引进我生活的,就是她。有多少年没见她了呢?我抱住膝盖,埋下头瞑目半晌,想计算逝去的光阴。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悲凉——记忆还鲜活,青春却已成了遥远的往事。
从小与她相识,但是一直到参加过第一次高考之后才跟她有了一年的同窗之谊。我们之间似乎很有点特殊的缘分——我们的父母都是外地支边到大兴安岭的知青,早就熟识,我母亲还是她小学一到三年级的班主任。成长岁月中,那些关于她的传闻简直像一部内容丰富的校园小说,被许多人津津乐 道。
小学时她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学生。上了初中没几天就传出了早恋的消息,据传她还喜欢跟一群不三不四的坏学生走在一起。但她的成绩始终很好,因此在老师同学眼中,她与那些人迥然不同,像一枝出淤泥而不染的莲,沉默但干净。
我们在高考复习班里相遇。虽然多年不打交道,彼此是认识的,干脆做了同桌,一起接受“再教育”。那年发生了一件事——她的青梅竹马背着她追求另一个女孩,偏巧那女孩是我的闺密楚楚。窗户纸被我捅破了,男孩被两个女孩同时抛弃。楚楚还好,跟男孩交往不深,虽有好感,并没有过多接触,难过了一阵子也就过去了。而她如受重创,几乎一蹶不振。
男孩是她的初恋,从初一直到高中毕业,在一起整整六年。那种受了欺骗和背叛的伤痛一定很深重,本来白嫩丰腴的她,短短半月体重遽然轻了十几斤。我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心里难免有些负疚,那些日子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开导她,督促她复习功课。我成绩比她好很多,短短两个多月,居然让她水平提升了不少。在愈益密切的接触中知道了她最大的喜好——听摇滚乐,我也渐渐喜欢上了那些有着金属质感的音乐、那些嘶吼中充斥着疼痛的嗓音。
“也许是我不懂的事太多,也许是我的错。也许一切已是慢慢地错过,也许不必再说。从未想过你我就这样结束,心中没有把握。只是记得你我彼此的承诺,一次次的冲动……”从她那里第一次听到的摇滚歌曲就是这首《Don’t break my heart》,是窦唯在黑豹乐队主唱时的歌。那是个秋后的下午,在窦唯的歌声里,我对着她发出了激烈的咆哮。她穿着一件水绿色的薄外套,里面只有一件纯白的高领衫。兴安岭的秋天在霜冻之后很是凛冽,我早已捂上了厚厚的毛衣裤,将自己武装得像一只胖胖的毛毛熊,她的单薄让我的心疼一丝丝地绽开,终于爆发出一阵铺天盖地的大喊。
她站在那里,静静地听我发作,笑容沉寂,眼神落寞。她没有辩驳什么,我却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楚楚的阴影始终不曾在她心底褪去,那个气质清雅脱俗的苗条女孩让她自惭形秽。她一天比一天憔悴,一天比一天瘦削,为的是让自己也成为一个那样苗条动人的影子吧?甚至不肯穿厚衣服,因为那样会显得臃肿!我过去将她紧紧抱住,呜咽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高考结束,我们考取不同院校,去向不同的城市。到哈尔滨去看过她两次,第二次去时我们都已毕业,她在北芪神公司里工作,业绩很出色,人缘也很好。听说身边有不少追求者,青梅竹马也去看过她多次,有意复合,可惜佳人心里再无他的位置。那个年月我们用来通讯的还是BB寻呼机,随着BB机退出历史舞台,我们中断了并不密切的联系。八年前母亲回故乡去看望故友,回来时告诉我,她全家已经迁到哈尔滨市里去了,自此再无音讯。
我想我是一个念旧的人吧?多年来经常想起那些在我生命的各个阶段里出现过的人们。始终喜欢黑豹乐队和张楚的歌,也就禁不住想起那个下午的她。常常会想,现在她还会那么衣衫单薄地站在秋风中吗?还会记得那个紧紧抱着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傻丫头吗?想着想着,眼就湿了。
[色彩日记之露重春衫薄作文]相关文章:
本文标签:
[!--temp.ykp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