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湖情思的散文随笔
有湖的地方很多,作为四川人,我对湖并不陌生,在山沟里、大河畔,一不小心,就有一颗温润的明珠跃入眼帘。
有沙漠的地方也不奇特,我到过毛乌素沙漠,见过灰白的沙子映衬着稀疏的白杨;也到过新疆火焰山、吉木萨尔、达坂城,领略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雄浑、更多的却是飞沙走石扑面而来的窒息。
在我的潜意识里,湖是湿润,是秀美,是明眸善睐的江南女子;沙漠是干燥,是粗粝,是与人类生存环境格格不入的恶魔。即使是敦煌月牙泉,茫茫流沙包围着那一点点触目心惊的水,有谁会觉得那是一种美呢,与其说是泉,还不如说那是沙漠最后一滴、而且很快就要被蒸发的泪水。所以,湖与沙漠属于完全对立的两个世界。
直到鸡年盛夏,我遇到你——宁夏沙湖。
我实在没想到,在深居内陆的宁夏、在腾格里沙漠南缘,有这样一片广袤的水域,从北岸碧波如镜的水面乘坐游艇到达对岸,竟然可以持续航行半个小时。洁白的游艇就像一条巨大银鱼,载着我们在浪花间欢快地穿梭。舟行水上,凉风习习,吹得那些美女衣袂飘飘。大家纷纷跑到船尾,摆出各种惬意的姿态,让同行的伙伴帮忙拍照,以留下每一个动人的瞬间。我坐在船头,连日来的燥热一扫而空,面对迎面而来的凉风,心里不由想起了庄子的《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曰鹏…..”我仿佛正坐在大鹏背上,头顶青天,脚底白云,两腋清风,何其快哉!
直线行驶十几分钟,游艇忽然慢了下来,不远处,一片青翠的芦苇在水中迎风摇曳,平静的湖面顿时有了立体的美感。那芦苇,如画家的神来之笔,在以水为纸的平面上或一线贯通,将湖面一分为二;或泼墨点染,三三两两之外全是引人遐思的留白;更远处,是淡淡的远山,不时有水鸟掠岸飞起,嘹亮的鸣叫仿佛在欢迎我们这群不速之客。好一副天然的水墨画!越往深处,芦苇越发茂密,将湖面分隔成各种形状,曲曲折折,一眼望不到尽头。我突然想起电视剧《水浒传》,无论朝廷官军如何强大,只要一进入水泊梁山,无一例外都会铩羽而归,是那层层叠叠的芦苇成就了一个个梁山好汉;我又想起戴望舒的《雨巷》,那结着愁怨的姑娘就在这样的芦苇围成的巷子里彳亍独行,一直消失在雨天尽头,雾气氤氲,空留下一个惆怅的背影……那“塞上江南”的美名,应该来自于这个湖泊吧?还有那成群的白鹭不时在苇丛中翩翩起舞,仿佛成片的芦花要与空中的云朵热烈拥抱。
在这样干燥的环境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一个湖泊呢?原来,这里是一片低洼地带,除了丰富的地下水溢出,还有流淌的黄河、路过的雨水在此汇集,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样一处天然湖泊,水域面积竟然达到四十五平方公里。有湖水便可以孕育生命,种植水稻,休养生息。一拨又一拨游客不远万里,来这里欣赏金沙、碧水、翠苇、飞鸟、游鱼、远山、彩荷,原来的不毛之地逐渐变成了生意盎然的旅游胜地。除了这一湖秀水,造物主觉得还不够,又在湖的南岸筑起一道沙丘作屏障,将湖水紧紧揽入怀中。这就是我们尚未下船便遥遥可见的滚滚黄沙了。
湖水在后退,芦苇在后退,水鸟的影子在后退……正当我们意犹未尽时,那沙丘所产生的热浪已经在码头“热情”地迎接我们。一边是水乡的缠绵温润,一边是沙漠的苍茫雄浑,在这里,沙与湖紧紧结合在一起,沙匍匐在水的裙边,水依偎在沙的肩头,水因沙而空阔,沙因水而沉静,此情此景,你既可以领略湖水的妩媚,更能欣赏沙漠的阳刚大气,不是江南,却胜似江南。我们冒着滚滚热浪登上沙丘高处,放眼望去,东西横亘的贺兰山雄伟依旧。那神秘的太阳神岩画,一双巨目似笑非笑,它是在笑“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人类吗,抑或是它在那里“抬望眼,仰天长啸”?那条崎岖的山间小路,是岳飞当年“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的必经要道吗?那驰骋疆场的一代英雄,当年奋笔疾书《满江红》的时候,也许,正有一弯残月投影在湖中,映照着他匆匆的背影,好山好水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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