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嘴老胡美文摘抄
老胡其实不老,也就四十岁年纪,只因有一张蒸不熟煮不烂的鸭子嘴而远近闻名。无论是大小鸡零狗碎之事,只要说不到一处,他就将他那张如簧巧舌发挥到极致,只至别人招架不住,点头服输为止,因此得了个“鸭子嘴”的称号。用他自己的话说:在社会上混个二十多年,什么样的路没走过,什么样的桥没见过,咱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服了吧,咱也算是个老江湖了。无论走到哪里,他总是侃侃而谈,大发其见解,人们都深知其性,见了他都是含笑奉陪,不再多言,让他满足于他的发表演说欲望。
有初来乍到者,自觉嘴皮子厉害,也算是能说会道之人,在一酒宴上相遇,俩人真是‘猩猩相昔,知音难求’。锣对上了鼓,针尖对上了麦芒,你来我往地叫上了阵,谁也不服谁一分,俩个人就像斗气的大公鸡伸着脖子炸着翅,最后争的是口干舌燥,脸红脖子粗直至不欢而散。从此后,老胡像是伤了元气,再不像原来那样咄咄逼人了。人们再见了老胡,老胡都是一句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哪。
老胡虽说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是一血气方刚的硬汉子,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很细心很顾家的人。媳妇常年在外地打拼事业,给他留下一双儿女,大的六七岁,小的三四岁,他一个人在家是又当爹又当妈。忙的个不亦乐乎。有人取笑他,你一个大老爷们家,在家干婆婆妈妈的事,一点也不像个老爷们家,叫谁不是把老婆圈在家里。老胡则慷慨激昂,自有他的见地:都什么时代啦,还男尊女卑,只要有能耐,谁都可以闯世界。男人在外顶天立地,在家也自当承担责任,有什么干得了干不了的。嘴上虽那么说,但很明显从他的疲惫的神态已看出他的力不从心。只是他决不亏待了他的那张鸭子硬嘴。他真的太累了,腰背不再那么挺拔,脚步也不再那么利落,那副斗鸡士的精气神少了不少。每天里侍候俩个孩子吃喝拉撒,还要顾着上班,再也没有了年青气胜的豪情。
媳妇收入高,一个月有一万多,自然他舍不得让媳妇呆在家里,他宁可一个人又忙里又忙外的奔波,有人劝他:“胡哥呀,你工资也就一千元,嫂子一个人顶你十个月收入,你何必这样累呀,这个工作就别干了。”可他不肯,钱少也是钱哪。在钱上,老胡有点像巴尔扎克笔下的守财奴葛朗台,好似受了几百辈子苦一样,有钱就攒着,一点也舍不得花。从没见他奢侈地给同事们大方过一次,有人说他:“咱们说说老胡啊,父女双全,家里又有钱,什么愁事都没有,这才叫幸福吧。”老胡可不买帐,他头一仰,笑咪咪地发表他演讲了。你听他说什么,“我也有愁啊,钱多的愁的没处放,放银行不放心,就铺床下一层,天天没事数钱,老怕少了。我还愁啊,愁钱没处花哪。”你说多可气。他不买电脑,不买车,就是用了多年的手机,也舍不得换个新的。曾有一阵子,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打探电脑的情况,什么品牌的好,什么配置的好,对有电脑的,就极力要求看个究竟,一番研究把玩,全厂的人都知道他老胡也是个要买电脑的人了。可时间过去了有一年了,也未见他把电脑买了,你再问他怎么还没买啊,他自有他一番大理论再慷慨激昂一番。
在穿着上也从没见老胡有出彩的地方,一年到头,总是那么几件旧衣,一点也不像个有钱人。虽然他挣钱比媳妇少,但财政大权仍掌握在手,媳妇的钱全部上交给他,听人说,媳妇手机坏了,想换个新的,上报老胡,最后老胡只给媳妇修了修,接着用。也不知老胡是怎样用他那条巧舌的嘴来哄骗媳妇的,反正他那张鸭子嘴是不辱其使命的了。
这就是老胡,一个嘴硬不服软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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