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洁癖(杂文)
《文学的洁癖》细述了作者对于文字的态度,对于文学的态度,以及目前整个文学市场的一种状态。
看来,人是绝不可以随意乱讲话的。就像我,此刻如此尴尬地在这儿坐着,就是因说了句对文字有洁癖的话,被霍主编一下子给摁到这儿来的。因乱讲话,吃亏的,也不单我一个,还有央视的那个毕姥爷,毕姥爷三巡酒,一曲京韵,几句胡乱道白,把名档节目主持的饭碗就给砸了。在这一点上,谁都不及毛先生。毛先生当年,头个女儿刚一出生,就先知先觉地将她名为李敏,接着,又给二女儿,取名李讷(ne)。“敏”和“讷”,都源于《论语》的一句话,其原句是,“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本意是说,君子需敏行慎言,就是说言语需谨慎,行动要敏捷。单讲“讷”,是忍隐寡言,“敏”,是机敏积极。说到这句话,赵忠祥二十年前在央视做节目,曾把它读成了李讷(na),这件事,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直到现在,我还没大弄明白,我的一句“对文字有洁癖”,到了霍主编这儿,怎么就变成“文学的洁癖”?这样宽泛、这样大的题目,让我来讲,把我吓得冒了一身的虚汗,她倒是躲得挺远,躲到一边儿看热闹儿,可见,喜爱文字的美女,抑或多数儿都“文胆包天”。
就文学而言,它的确应该是个干净的东西。
说它应该干净,是因为它,作为人类社会,肢体实践与思维实践的表现方式,无论以怎样的体裁产生,它都应该是人们内心或精神所需求所要消费的。
所以说,一些好的、纯粹的、经典的文学作品,是能催化、塑造人类灵魂与人类精神之形态的,是能予人类以思想及道德携领的。因此,我说文学,不可以玷污、不可以肮脏、不可以糜烂、更不可以腐朽。
那么眼下呢,眼下的中国文坛,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局面,一种状态呢?它又患着怎样的一种痼疾,拖着怎样的一副病身,我想,即使不深说,在座的也都肚知心明。
现今社会,最可悲、最大的讽刺,就是集体无意识、集体浮躁。这种无意识,这种浮躁,不仅导致了文学的迷茫、无序、对峙,而且加剧了垃圾文学的产生。据官方的权威性统计,中国现在每年出版图书已经达到了四十六万种,超过美国的一倍还多,成为世界第一个出版大国。如此惊人的出版量,如此惊人的写作数量,够质量的文字和作品,又会有几何?真正意义的经典文学作品,又会有多少呢?所以说,面对这样的文学市场、文学环境、文学气候,一个喜好文学的人、一个文学的写作者,养成一种对文字和文学的洁癖,有取舍有甄别有筛选地去欣赏和阅读一些文字及文学作品,我想该是一个底层文学平民仅而、唯一能做的。
近十年,甚至近几十年,中国文坛,几乎没出现过真正意义的文学大师。相反,伪文学、伪文学大师倒随处生产。这种文学乱象,不可以完全把它归结于文学的市场性、商业性、娱乐性,其源头、其根本,说到底还是文学权利对文学公正的蹂躏和践踏,这种蹂躏、这种践踏,导致体制内的一些有影响力的、大的文学评奖,不仅没有真真正正地体现传递出应有的文学公允和文学价值,倒却成了无文学标准、无文学原则的权利分红游戏,最终让文学界的一些投机者通过拥有文学权力,获得巨大的变现空间,成为利益既得者。针对这种文学腐败而导致的文学乱象,恐怕仅保持一种文学的洁癖,显然远远不够。而更多的,得靠全社会、全体文学的分子,肩负起一份自觉责任,自觉担当,并奋起对文学权力的拷讯和问责。
说文学的洁癖,以上讲的,是针对当下中国文学界的大环境的一点儿较为广义的看法。狭义上的,就是我原本说的,“对文字有洁癖”那句话。
说对文字有洁癖,具体地说,就是对文字存一份“挑剔”,一份“矫情”。这份“挑剔”和“矫情”,就是对文字用心打量、用心揣度、用心斟酌。换言之,就是用心灵去写作。
说到用心,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最大的问题,也是最令人悲戚的,就是把心给弄丢了,把魂灵给弄丢了。皮囊里剩下的,只有一腔的浮躁,再就是所谓的“现实”。是,每一个活在这尘世的人,都得吃饭,都得过日子,可你是自愿喜爱文字,喜爱文学的,没谁胁迫你、逼仄你,你对文学的眷恋,只是遵从了你自己的内心。然而,我们大多的人,都远不是这样想的,更没有这样去做。相反,我们的心在飘、灵魂也在飘、脚也是在半空里飘。我们这些人,对文学而言,最多、也是最愿意干的一件事,就是空暇里,眼睛死勾勾盯着自己的文字,洋洋自得地对自己的文字孤芳自赏。当然,一个人自己欣赏自己,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份自信、对自己的认可。但是,我们切不可忘了,无论任何事物,都只有仔细去甄别比较,才会去发现其优劣、其不同、其异样之处的。 一个人,你只是一味地去正对镜子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到死也甭想看到自己的屁股和后半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一个人,不应该只把眼睛瞄向大海,小溪里也会有水声、也会有水光波影。同样,珠穆朗玛峰上,从来也未见有哪怕一棵的参天大树,原始森林,大多生于丘岭或平原。所以说,一个真正喜爱文字的人,不会只把目光逡巡于所谓大家的作品。所谓“大家”的文字,未必就是经典的文字。关于这一点,国学家、南大硕导景凯旋教授,在莫言刚获得诺奖就发文说,“还是让时间去检验吧。当一个作家获奖后,他将不可避免地接受全世界那些活着的大作家和批评家审视,如果他们有兴趣去阅读这个作家的作品时,他们也许会发现,那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这样的状况并不鲜见”。其实,生活中就是这样,你在大商场里购不到的商品,或许会在一个小卖部里购买到。你找遍所有的五金店,也未能买到的一颗螺钉,或许就会在一个破旧的工具箱里找到它;或许你正在垃圾箱里,翻找一只被废弃的矿泉水瓶子时,你甚或会意外地拣到一条翡翠项链儿或翡翠镯子。所以说,一个作家,一个文学爱好者、一个真正痴迷文字的人,往往会从并不起眼儿的一张报纸、一帧杂志里,意外地发现精美的词句、精美的作品。
2015年第一期的《让胡路》,刊了篇未力写的《影子》,这篇作品,就值得一读。《松基三井》去年刊登的那篇《雨夜,读你的浪漫》,同样让我感到十分烫眼,更读到了精致。
所以说,一个习文的人,对文字对艺术,不仅要具备较高的鉴赏性审美性 ,而且得有一颗细致的心。用细致的这颗心,去倾心打量、倾心审视、倾心琢磨一篇作品、一篇文字。
一篇好的文字,可以像情人那样,教你一辈子念想,一辈子眷爱。当年,王朔的《空中小姐》,也就是他的那篇处女作,我完完整整、逐字逐句地读过十二遍。每读一遍,都会有新的感悟,新的发现。这个过程,当然也包括用挑剔的目光,去发现不好,去批判性消化、批判性接受。
我认为,一个对文学、对文字真正有洁癖的人,对自己的文字,也是一样,一样会逐字逐句、蹑手蹑脚地像工玉那样,精心去雕琢、去打磨。我的一些文字,至今我都在不断去调整,不断去修改,而且修改过不下几十次。在写作上,我有句心得:好文字不是写出来的,是用心去琢磨出的。鲁迅有句话,说起草是基调,修改是提高。也是同理。
我平时,会时常听到一些人,在比较两个不在一个层面的文学作品时,会说风格不同。这一点,我不完全认同。风格不同,是写作取向、写作喜好、写作方式。而质地不同,那是文字基础、文字技巧、文字技术,文字境界的差异。任何行业,都有它专属的行业规范、行业标准。我不信,乔丹可以打NBA、科比可以打NBA、奥尼尔可以打NBA、姚明也可以打NBA,我,一个一米六五的矬子,也能打NBA? 我看,这百分之百是扯淡。规矩,就是规矩。质地,就是质地。标准,就是标准。你混淆不得,你也更颠覆不得。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高山流水,伯乐知音,就时不时站在你的背后。一切事物,都有价值观相同相近、相左相悖的人去肯定或否定,你若不信,你就去给一头牛弹一弹贝多芬的什么G大调,人家牛不踢死你,算是人家的涵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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