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叙类诗歌的表达技巧
诗歌中的记叙不同于其他文体中的记叙。小说等记叙类文体中的记叙往往是不厌其细,越细越好,但诗歌中的叙事往往是粗线条的,比较简略,有时甚至还带有较强的抒情性。常见的记叙手法有以小见大对比与铺陈。
诗歌由于受篇幅所限,通常只截取生活中的一个片断反映社会生活的全貌,即以小见大。例如,杜牧的《过华清宫》:
新丰绿树起黄埃,
数骑渔阳探使回。
霓裳一曲千峰上,
舞破中原始下来。
安史之乱使唐朝由盛转衰,在唐朝历史上产生了重要影响,而诗人却只从安史之乱的纷繁复杂的史事中摄取了渔阳探使回这一场景,并通过这样一个典型的生活片断折射了安史之乱即将爆发的社会现实,既揭露了安禄山的狡黠,又暴露了唐玄宗的糊涂,有一石二鸟的妙用。
诗人不但可以用典型的生活片断反映整个社会生活的全貌,还可以用极平常的生活景象反映深刻的生活哲理。例如,叶绍翁的《游园不值》:
应怜屐齿印苍苔,
小扣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
作者写春日的美好景象,仅仅用一枝出墙的红杏体现,由一斑而窥全豹,由一枝红杏让人想到满园春色乃至整个春天。诗人用极简省的笔墨,以少显多,以小见大,含蓄蕴藉。更为精妙的是,作者还通过这样一个生活场景揭示了一个普遍的生活哲理:一切美好的、向上的、生机勃勃的事物,都具有顽强的生命力。这难道是墙能围得住、门能关得住的吗?
诗人在记叙时还非常善于运用对比通过有力显示事物的差异突出事物的特点。对比有横比和纵比两种。横比是不同事物间的对比,纵比是同一事物的过去和现在的对比。横比往往是两种生活、两种事件、两种环境、两种人物、两种气氛、两种思想、两种感情之间的对比。例如,李约的《观祈雨》:
桑条无叶土生烟,
箫管迎龙水庙前。
朱门几处看歌舞,
犹恐春阴咽管弦。
全诗通过大旱之日两种不同生活场面与思想感情的对比,深刻揭露了封建社会尖锐的矛盾。
纵比,可以是人物前后遭遇和性格变化的对比,也可以是前后情节的对比。例如,欧阳修的《生查子》: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这首诗在今年与去年的对比中,把主人公对去年幸福幽会的怀念,以及对今年不见去年人的感伤,写得细腻逼真:去年含情脉脉的约会是对封建礼教的挑战;今年泪满春衫袖的苦闷,则暗示了封建思想给青年男女带来的不幸。由此,爱情的悲剧在对比中便表现得更加鲜明。
铺陈也是诗歌中最常用的记叙方式。铺陈即直书其事,也就是赋。这种手法在古诗词中用得比较多,而且是多用来写事,尤其是在《诗经》中更是使用得比较普遍,是《诗经》六义之一。运用铺陈手法不仅十分便于如实地记叙事件的来龙去脉,或交代故事的时间、地点、人物以及事件的起因、经过和结果等,而且在塑造人物时还非常便于交代人物的生活经历以及性格发展变化的过程。
例如,《诗经·卫风·氓》中的女主人公就是用铺陈的叙述方式讲述了自己从纯真痴情的少女到忍辱负重的妻子再到含悲带怒的弃妇的全过程,将少女由沉浸在爱情的幸福中载笑载言的快乐到对婚姻的冷静反省(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再到最后的果断决绝(反是不思,亦已焉哉),通过叙事曲折、立体地展现出来,进而将一个女子成长的过程以及心理变化的过程都成功地呈现在了读者面前。
值得注意的是,铺陈其事一般要找到一条好的线索,才能把事件的各个方面,以及事件的各个发展阶段或环节贯穿起来,使之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因为,有了线索,事件的脉络就清楚了,条理就井然了。例如,《诗经·卫风·氓》是以女子的恋爱、婚姻、被遗弃为线索,《木兰诗》是以木兰从军、征战、凯旋为线索,《长恨歌》是以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爱情悲欢为线索。
总而言之,记叙类诗歌常借助铺陈对比以小见大等艺术表现手法,巧妙选取生活中的某个情节或片断,寓情于事,寓理于事,以最简省的笔墨、最精练的语言反映深刻的社会生活,使作者的褒贬与爱憎在叙事中得以鲜明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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