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当爱已成往事的散文
【涓子】
潇潇秋雨花落时
魂落梦醒更相思
无心再买长门赋
有憾空吟团扇诗
当涓子还没有从那个美丽的梦中醒来的时候，却已有恍如隔世之感。她没有想到当初鸿决定远足的时候，自己的心痛竟然是如此的征兆。
当鸿逐渐减少回家的次数，经常以各种理由说自己很忙无暇顾及她的时候，涓子就有了某种预感。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成为那种质感的女人，她以为自己冰心玉洁，不会搅入世俗的泥潭。
当鸿开始述说他很寂寞的时候，涓子知道他并不需要她的陪伴，他的寂寞来自外面。
当鸿终于说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时候，涓子知道这绝不是空间的距离。他们有四年的相爱和七年的婚姻，居然没有靠近两颗心的距离。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败。
涓子是聪明的女人，她不会为了牵住男人逐渐远去的脚步而刻意打扮自己，也不会为留住男人远去的背影而放弃自己的尊严。她知道，只有一颗心才是另一颗心的真正港湾，美丽的容颜和奢华的房子是无法挽留那颗喜新厌旧的心。
男人毫无底气地说他身不由己，外面的世界诱惑实在太多。
涓子内心有种冲动：生活中照样有坐怀不乱者，只是当初自己没有眼光。
男人喃喃自语，那个女人实在比你温柔美丽，他有了久违的爱的激情。
涓子无法理解，激情最终也会归于平静。他当初赞美自己的甜言蜜语还回响在耳边，此时突然觉得刺耳。
男人说他不会将七年的婚姻统统遗忘。
涓子觉得可笑，觉得这样的语言太滑稽，既然打算背叛，何必还要惺惺作态。是否记住已经没有意义，如果选择放弃七年苦心经营的围城，站在围城外，一定将更加迷茫更加寂寞。
男人说他犹豫过，但是无法抵挡繁花似锦的美梦。涓子觉得这些解释太过勉强也实在多余。
涓子想到了当年的牵手和誓言，那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鸿很奇怪涓子为什么会如此冷静，难道她对自己就没有一点留恋。
涓子不想在结束一段感情的同时失去女人的尊严。女人想用苗条的身材，性感的曲线，青春的容颜留住男人的心，最终换回的一定是破碎的梦。想用乞求的眼光，廉价的温柔，浅薄的情感，最终换回的一定是难言的痛。
鸿没有想到平时弱不禁风的涓子会如此坚强，没有他意料中的哭泣和哀怨。
男人真是可悲，永远只是看到女人外在的东西，而没有智慧读懂女人心。为薄情郎而做痴心女子是不值的。涓子明白这样的道理。
涓子奇怪的想起西绪福斯的故事，神判处西绪福斯把一块巨石不断地推上山顶，石头因自身的重量又从山顶上滚落下来。神有某种理由认为最可怕的惩罚莫过于既无用又无望的劳动，用尽全部心力而一无所成。涓子由西绪福斯想到鸿，想到那些将生活推回到起点的男人。觉得男人真的很好笑，很滑稽。
人们总是站在围城边缘争论着围城内外的纷纷扰扰，为什么七年的婚姻就不能抵住一次诱惑，为什么就不能安心围城之内，为什么一定要身在城内而心向城外，为什么认为一时的激情比长久的默契更重要，为什么认为情感的放纵比坚守的责任更重要，为什么认为游戏人生比信守诺言更有价值。
【辛楣】
那个美丽的女人走进家门的时候，心里有了丝丝的颤抖。即使略显憔悴，还是无法掩盖她曾经如花般美丽的容颜，即使年过四十，那种江南女子婀娜飘逸的神韵依然如此让我惊艳。即使历经沧桑，依然不改江南女子说话声音的轻柔与曼妙。
我并不喜欢用艳词去赞美一个女子，更何况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但是，辛楣的美丽是有目共睹的。说是红颜薄命，我从来不想从心底认同。有许多出类拔萃的女子同样使得自己的人生精彩纷呈。但是，今天，看到她，我只能用这样的词语来解说。
坐定。上茶。无语。
我首先打破僵局。
一定要选择离婚吗？没有回旋的余地？
无语。
是朋友，我就实话实说。你不要有想法。
我不会生气。
心想那么晚一个人从大老远驱车赶到我家，应该还是想要有挽回的余地的吧。也还是愿意听我唠叨的了。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开始滔滔不绝。
现在要到离婚的程度，我想你也应该首先检查自己的错误。要站在对方的立场想问题，作为妻子，你是否做的合格了呢?不要有了问题就逃避。逃避是没有用的。
无语。
看着她的眼睛，自己准备了一个下午的思绪全被打乱了。那是一双清澈见底的一汪泉水。没有任何的杂质。这样的一双眼睛似乎与年龄并不相称。然而，我又分明看见了一丝忧伤。直视人的眼睛，是能够直视到人的内心深处的。但是，我并没有从她的眼睛中看出她内心的针扎与酸楚。
今天下午，他还给我打来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我总结了三点：你当初不管父亲反对嫁给他是他这辈子都是无法忘怀的无法弥补的。当初将女儿的姓氏改成你的姓氏是他最无法接受的。财产分割时他会给你们母女更多的照顾，不会计较。从中我觉得他对你还是很在乎的，你是否可以再考虑。我始终无法认可你现在的选择。从他的话语中，我感觉他对你最大的不满就是关于女儿名字的改变，我想这应该是一个很好解决的问题吧。
无语。
你想过没有，离婚了，你今后一个人怎么过，生病了，谁来照顾，女儿长大了，谁来陪伴。房子卖掉了，你住在哪里？现在，不管怎么样，总还是一个家吧。
你不了解他。
在我们结婚的第三年，他开始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之后，身边没有缺少过其他女人。如果不是孩子，我们的婚姻在十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男人有时的出轨你是否就当不知道呢。
我当年为了与父亲赌气而嫁给他，今天也是为了争气而不想离婚。所以这个婚姻会拖延这么久。父亲是一个个性非常强的人。父亲知道我的家庭并不幸福，经常是恶语相向来惩罚我当年的反叛。
我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当初嫁给他就是想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是要一条道到底的。我没有想要离婚。现在是他逼我的。我不表态，就会每天一个电话骚扰啊。前天打电话，要我在一个半小时之内做出决定。
我只是想要一个名存的婚姻，以此来向父亲证明我的选择并没有错。到如此地步，我还有退路吗？再坚持，我颜面何存？
绝情的男人真是可怕的动物。
为什么会如此决绝？当初的感情竟如此脆弱？
脆弱的不是感情，而是意志。他无法抵挡那些诱惑。为了满足诱惑而宁愿抛妻弃子。
你如此优秀如此美丽，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是否是你对他太冷淡？
年轻的时候，很多人追求，我只是看重他的成熟，认为他应该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可以托付一辈子。我并不求富贵，只求能真心待我。
但是，他自从与我结婚，就没有停止过对我的背叛。我实在无法理解男人。我不知道他们需要女人什么？
我从来没有多向他要过一分钱，女儿的事情全是我一个人照料。我没事不出门。喜欢收拾家。男人心思不在家里，女人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用的。所有的委曲求全换来的只是羞辱心痛。
我是一个多么失败的女人。
心里早就准备好的那些理论在此无法适用。在很多人看来，他们应该算是那种郎才女貌非常般配的夫妻。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收场。
我只能用命运来解说。我总以为夫妻之间没有不能化解的矛盾。大家相互体谅一点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的。但是，今天，我无法劝说朋友。我知道自己的说辞是那么的苍白。
今后的路打算怎么走啊。
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是在女儿身上。一向要强的父亲最近中风偏瘫。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逼着要离婚。早解脱吧。
我感觉到这个漂亮的女人身上那种坚韧的品质。她没有通常女人在诉说中的哭泣。也没有抱怨什么。只是平静的接受着命运的捉弄。
从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看出她的心情。
那今后有什么打算？
现在还没有想这个问题。离婚之后，我会离开这个地方，今后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了。到妹妹那里去生活。
我们今后如何见面？我似乎比她还要难受。
有时间，你来看我吧。一切随缘吧。
如此美丽优雅的女子，如此风采依旧的辛楣，在三个小时的交谈中，始终没有一滴眼泪流下来。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在只有两个人的客厅，她用平淡的语言叙述着他们婚姻的变迁，就如同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不知道，在那些伤痛的日子里，在那些无人的夜晚，她是否会在心里哭泣。冬日的夜晚格外寒冷，夜色更见苍茫，看着她的车子消失在午夜的街头，心
中涌动着丝丝缕缕的愁绪与无奈以及对那个庸俗男人的鄙视与鄙薄。
红颜的薄命是在于当初没有很好的眼光选择一个可靠的男人？亦或是轻佻的男人往往更具有欺骗性？
【橄榄园】
外面刮着风，是那种春寒料峭的时候的寒风。吹动着窗外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勾引起少妇无限愁怨。
他说他要去闯荡江湖，她以为他是金庸小说看得多了的原因。在那些庸懒的日子里，他靠武侠小说打发时日。
他说他的人生要有所改观，她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难道他不满于自己的清闲的公务员身份？
他说他要再这样混下去，就只想等着退休而不思进取的。她开始明白这几年他对这种太清闲的日子有点不习惯。
他说他必须要出去试试，即使遍体鳞伤也不会有怨言，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想一生只呆在一个地方。她不相信他会有这样的决心，出去玩玩也可以。累了就回家吧。没钱了告诉一声。
我决心已定，你就不能鼓励我吗？
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我们现在的日子不是很好吗？
女人见识。你看隔壁家的男人在外混了好多年了，每个月也能寄些钱回家呢。
他们家和我们不一样，夫妻两人都下岗在家，儿子马上读高中了，没钱怎么过。
每个人出去的目的不同，但总有出去的理由。你不要拦我了。
那你想去哪里呢？
上海，繁华之地。
繁华与你有关吗？那是有钱人的天堂。
繁华中会有很多机会。一般人只看到繁华的外表，却不知道背后的故事。本地人永远是让位于外乡人的。
他走的那天是星期天，也是女人的节日。火车在她的泪眼婆娑中开向远方，带走了她的思念，伴随着担忧。她不想要他如何的富贵，只想厮守的平安。但他不想懂得这些。
每天，她在等待中度日。电话处于忙音状态，一个星期后，电话停机。为什么一定要劳燕分飞而让她牵肠挂肚呢？
繁华之地同时也是充满陷阱的。他不会现在身处陷阱吧。她开始胡思乱想。
十四天的时候，他打来了电话，说是找到了工作，她心安之后，给他汇去了一笔生活费。
三个月后，他寄回了第一笔钱。她心里并不舒服，她不想在年轻的时候，用独守空房来换回这些可怜的票子。儿子也在他离家之后变得越来越难以管教。身边有许多出外打工的，但那些几乎都是因为生计问题。他为什么要放着悠闲的日子而选择漂泊呢？她抱怨着他的薄情。
在儿子中考的时候，他第一次回家。
越发瘦黑的脸庞叙述着他这一年的生活经历，明显花白的头发叙述了他的憔悴和付出。
觉得辛苦就回家吧。我们不愁过日子的。
我一定要让你和儿子过上好日子。
你回来，我们现在的日子就很好了。你不在家，我们的日子就不会好的。
这样的日子不会很长的，我要把你们接去一起住。
儿子读书怎么办？没有户口，他不能参加高考的。只能在老家读的。我们不能奢望如城里人的生活的。
他心里也有了一丝无奈，他憧憬着未来的光明前景，将那些无奈迅速消解了。他给了她更多的期待。
我会经常回来看望你们。等儿子读完高中，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去闯荡了。我可以保证你也可以有工作的。
幼儿园老师，虽然不是薪水很高，但也是可以衣食无忧的，出去我能做什么，你不要忽悠我了。我还是本分点的好。
每天一次电话，千篇一律的报告着工作顺利，身体很好。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儿子要好好读书。
在第三个年头上，他的职位开始升迁，薪水也在不断提升。他说他马上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他要开着自己的轿车回家接老婆孩子。
她的心里还是没有惊喜，没有激动。她只想着他一定付出了很多很多吧。
从他的电话里，她读不出他的职位是如何一步步升迁的，读不出他的头发是如何花白的，更读不出他内心的孤独和心理的压力。
眼见他的逐渐消瘦，她心疼的只知道说，累了就回家吧。因为她无法帮助他。
他说她的这句话是对他的最大安慰，没有来自家庭的压力。这是他的幸福。
他其实知道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讲究虚荣的女人。
在打工潮中，有多少这样的家庭，在劳燕分飞中体味着相思，在无限期待中苦度岁月，在苦苦挣扎中盼望明天。
他们的故事没有波澜，因为有波澜故事的他们自己没有闲情在此慢慢叙述，他们要为生计不断奔波劳累。
外面依旧刮着风，吹动着窗外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春寒料峭中，下着细雨，她想起了孤独的李清照，想起了那句“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残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心中无限伤感。累了就回家吧，虽然她知道他现在是一个不想回家的人。她不明白漂泊的日子为什么会如此有吸引力，但是她知道，就是有许多人，愿意用漂泊来证明自己的成功。她无法改变他，她只有默默等待。在等待中，老去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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